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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们收拾行李回首都过年前夕,慢慢终于学会了喊哥哥。

贺焱乐疯了,直到登上火车,他人都是飘的。

上火车后他哪都不去,就黏着妹妹,手上拿着颗大白兔奶糖,听妹妹喊一声哥哥,就给她舔一口奶糖。

贺东川好笑地问:“你逗狗呢?”

“我在跟妹妹玩,没有逗狗。”贺焱解释说。

“那也不行,你手洗了吗就这么喂妹妹?还有这个奶糖,你准备给谁吃?”不止奶糖,连贺焱手上都是慢慢的口水。

“我吃,我不嫌弃妹妹。”贺焱刚说完,表情就心虚了起来,“我手是干净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去哪洗手。”

贺东川连忙站起来:“……走,我带你洗手去。”

贺焱哦了声,将沾着妹妹口水的糖往嘴里一塞,贺东川看得额头青筋跳动,最后选择抬起头,眼不见为净。

父子俩走得干脆,吃糖吃得正欢快的慢慢不干了,扯着嗓子喊起来:“糖……糖……爸爸、哥哥、坏……”

苏婷抱着孩子,赶忙在装零食的袋子里翻找起来,没多久拿出个鸡蛋糕,掰开喂给慢慢。

自从吃过一次鸡蛋糕后,每次去市里百货大楼,看到鸡蛋糕慢慢就会“呀呀”叫唤,哦,她现在不呀呀叫了,改成了更直白的“要要要”。

鸡蛋糕一入口,慢慢是糖也忘了,爸爸哥哥也不坏了。

床铺对面是个出公差的中年人,之前只跟贺东川简单聊了两句,这会看到慢慢眉开眼笑,忍不住道:“你闺女挺好哄。”

苏婷笑着说:“就是爱吃,有好吃的,一哄就好。”

“那也挺好。”

两人聊着天,贺东川就带着贺焱回来了,坐下后问:“在聊什么?”

“他说慢慢好哄,就聊了两句。”苏婷说。

中年人又说:“我看你们家老大也很懂事。”

贺焱耳朵尖,逗着妹妹也不忘听大人们聊天,被夸奖后默默挺起胸膛,他也觉得自己很懂事,嘿嘿。

贺东川眼睛瞥向贺焱,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得意上了,便开口说:“懂事是懂事,就是不太稳重。”

贺焱脑袋耷拉下去,抬头哀怨地看一眼老爸。

贺东川心里偷笑,面上却淡淡的,继续跟中年人聊天。

……

在榕市上火车时,苏婷身上虽然穿了三件衣服,但都很薄,火车刚出闽地,她就开始冷得打哆嗦,赶紧从带的行李中翻出件厚呢子套上。

但厚呢子也没能顶多久,火车开过淮河,温度便开始断崖式往下跌,没进河北,苏婷就把裹上了厚棉袄。

棉袄是原身从老家带来的,闽地因为纬度低,冬天最冷的时候也穿不上棉袄,所以百货大楼里卖的衣服都不太厚。

为了回首都过年,刚进一月苏婷就原身的棉袄,和贺东川的军大衣从箱底翻了出来洗干净了。

另外苏婷还特意打电话,让程晓曼给贺焱买了身厚衣服寄来,慢慢反而没那么麻烦,衣服穿厚点,襁褓一裹就行。

因为闽地温度高,上火车时一家子穿的都少,但随着火车一路向北,他们身上的衣服也越加越多。

等到首都,他们的行李空了三分之一。

到首都时是下午两点,这个点是平川岛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但首都刚下完雪,气温没有最低,只有更低。

刚下火车,苏婷就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傻了,真寒风如刀,寒意从脚底蔓延,不到一分钟,她打了三个喷嚏。

跟她比起来,家里另外三个情况就好多了。

贺东川身上裹的是军大衣,出了名的厚实保暖还防风,贺焱身上穿的是棉袄,带帽子,还很长,慢慢就更不用说了,两层襁褓一裹,睡得别提多安稳了。

看到苏婷打喷嚏,贺东川问:“我把军大衣给你?”

“算了吧,你给我我也穿不上。”苏婷摇头说,而且贺东川里面穿的虽然是冬天的军装,但那厚度根本抵抗不了首都的西北风,光穿那一身,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住。

苏婷说:“我们赶紧出去吧。”

贺东川点头,让苏婷抱着孩子,牵着贺焱,自己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往外走。

刚出火车站,三人就被个穿军装的年轻人叫住了,走过去一问,才知道是贺父安排来接他们的。

贺东川很惊讶,上车后跟苏婷说:“我当兵这么多年,我爸就安排人来接过两次,一次是咱们结婚那会,一次就是今天。”

上次他能理解,毕竟当时他和苏婷刚结婚,为了表示对儿媳妇的欢迎,他爸妈总得有所表示。

但这次……贺东川忍不住嘀咕:“我爸转性子了?”

开车的年轻小伙子听到贺东川的话,忍不住咳嗽两声,表示我还在呢,完了又开口说:“首长说了,他让我来,主要是为了接苏女士和两个孩子。”接贺东川只是顺带。

贺东川:“……”是他爸能说出来的话。

……

前世苏婷大学是在首都上的,读书时她一直以为自己毕业后会留下来,她爸也是这么希望的,毕竟人往高处走,和老家相比,首都是很大的平台。

他出事前半年飞首跟苏婷见了一面,特意把她当时的男友也叫上了。

席间他告诉两人,说正在做的项目要是成了,公司肯定能更上一个台阶,他还托关系给她找了份工作,毕业转正就能解决户口,等户口落实下来,就能立刻买房。

房子地段随他们挑,反正资金不够全款就先首付,贷款他来还,肯定不让他们操心,但有一点,女婿必须对他闺女好,否则……

剩下的话她爸没说出口,因为她看男友脸色不太好,佯装发脾气打断了她爸的话。

当天送走她爸后,男友就冲她发了通脾气,说他跟她在一起,看中的是她这个人,而不是为了钱。

她当时很傻白甜,迅速信了男友的话,哄了他大半天才和好。

但和好没半个月,她就偶然看到他在关注房产信息,问起来时他说:“你不是要买房吗?我帮你看看,免得到时候吃亏上当。”

她爸出事前,她已经在他的建议下选好了房子,后来她爸一出事,一切就都成了泡沫。

虽然他不承认,但苏婷知道钱就是他们分手的根本原因。

她爸活着的时候,她哪怕算不上白富美,家境也能算优渥,老家在二线省会城市,家里有两套全款房,其中一套是别墅,还有个运转良好的公司。

她每个月的基础生活费是一万,但她爸隔三差五会给她打钱,七七八八加起来,一个月能有两三万,所以她大学不用做兼职就能过得很舒服。

虽然能学美术的人家境都不会太差,但生活费能给到两三万的家庭并不多。

当然光看苏婷的开销,看不出她生活费这么高,她没有特别烧钱的爱好,平时基本都是吃食堂,偶尔出去聚餐也都是AA制,她从不挑头主动请客。

但想从蛛丝马迹中确定她家境优渥也不难,虽然她不怎么追逐大牌,但常背的包是她爸找了朋友女儿帮忙挑选的生日礼物,价格不算太贵,专卖店价格两万左右,还有个不常背的双肩包,便宜点七八千。

另外她的衣服鞋,基本都是商场买的,品牌不一定大,但价格都不便宜,一件衣服七八百上千是常有的事。

她也跟着同学网购过衣服,但不知道是她运气不好,还是衣服太便宜,买回来的衣服都质量堪忧,她嫌退换麻烦,就不怎么在网上买衣服了,偶尔买,挑的也是大品牌。

她跟前男友是大一认识的,他们一个是系草,一个是系花,刚认识就被人起哄,关系一直有点暧昧。

但他真正大肆追求她,是在大一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她们班有个同学生病,急需用钱,班导发动筹款,她因为和生病的同学关系不错,知道对方是真困难,直接捐了一万。

那段时间她没少被班里人打趣,说她真人不露相,居然是个隐藏的白富美等等。有次开玩笑时被他碰到,笑着问起缘由,当时他没说什么,过后却对苏婷殷勤不少。

刚分手那会,苏婷并没有把他往不好的方向去想,直到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碰到他正在读研的室友。

对方主动提起他们分手的事,说:“有次我回到宿舍,听到他在给家里打电话,说会在你户口落下来前,想办法跟你结婚,这样等你买了房,他也算在首都站稳脚跟了,当时听了这话,我就觉得不太好,想告诉你但又有点犹豫,还没下定决心,就听说你们分手了。”

她当时的朋友听了,很为她打抱不平,也说了不少觉得奇怪的事,也是那时候,她才开始用另一种眼神去审视他,以及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

或许是恋爱脑突然清醒,又或者是分手后容易把人往坏了想,反正越探究,她越觉得细思极恐。

那时候的她不够坚强,因为一段感情,开始产生逃避心理,正好她爸去世后,找好的关系开始推诿给她安排工作的事,她又缺钱,就在关系不错的师姐邀请下去了南方。

之后七八年,她只到首都出过两次差,上一次已经是四年前的事。

但这时候首都的主城区就东西城那一小块,丰台都算郊区,二环倒是规划得早,但直到九十年代才建成。

再加上中间隔着三十多载光阴,因此坐在车里看外面,苏婷没看出多少熟悉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