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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师师感兴趣地挑眉,说的这样激动,他们在讨论什么?

假山后,书生正激愤地劝说赵子询:“世子,王爷给这个孩子取名‘诰’,可见他对此子给予厚望。世子,这样发展下去可不妙,您得早做准备。”

赵子询皱着眉说:“父亲私下找我谈过,他对赵子诰的宠爱只是对幼子的宠,绝不会影响到王府传承。他亲口允诺,世子之位依然是我的。”

“世子!”书生着急,劝道,“当权者说的话如何能信?现在二公子还小,靖王自然这样说,等再过十来年,二公子长大了,靖王岂会绕过自己的亲生儿子,将王位传给并无血缘关系的世子?”

赵子询听到这些话也沉了脸,冷冷问:“那依你之见,应该如何?”

书生是赵子询招募的幕僚,早早捆到了赵子询这条船上。他猜到赵子询听到这些话会不高兴,但是忠言逆耳,这些话总得有人捅破。书生正要说什么,忽然眼睛放大,顿时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王妃。”

赵子询回头,见唐师师穿着精致的白袄红裙,带着众多丫鬟,缓慢从回廊中走过来。唐师师看到他们,笑了笑,道:“世子,你们怎么在这里?”

赵子询垂下眼睑,给唐师师行礼:“参见王妃。儿臣不胜酒力,在此处醒酒,没想到打扰了王妃清净。儿臣知罪。”

书生见了,也跟着行请安礼:“草民参见靖王妃。”

唐师师眼睛扫过书生,最后落在赵子询身上,恍然大悟道:“原来世子在这里醒酒。世子酒量似乎不好,我这就让丫鬟准备醒酒汤,给世子送过来。”

“不敢劳烦王妃。”赵子询低着头,推辞道,“儿臣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这就要回去。多谢王妃好意,儿臣不敢当。”

“这如何能行,酒这种东西最霸道了,往往自己觉得清醒了,其实还醉着呢。”唐师师说完,眉梢轻轻一动,斜着瞥了杜鹃一样,“杜鹃,还不快去准备醒酒汤?”

杜鹃福身,领命而去。赵子询见状不好再推辞,拱手道:“谢王妃。”

唐师师微笑着站在回廊上,轻轻缓缓道:“自家人,不妨事。”

自从唐师师变成王妃后,赵子询少有和唐师师独处的时候。此刻赵承钧不在,唯有唐师师和他面对面,赵子询有些不自在,主动打破寂静,问:“今日是二……二弟的满月宴,二弟怎么样了?”

“他睡着了。我抱着他出了一身汗,便出来走走,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世子。”

今日所有人都在谈论赵子诰,赵子询和别人说没事,但对着唐师师说起孩子,就觉得非常别扭。她明明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却是他名义上的母亲,那个孩子更是牙都没长,竟然成了他的弟弟。

整件事情就非常荒唐。

书生刚才对着赵子询大谈唐师师如何如何,等真见了人,书生竟然连头都不敢抬。久闻靖王的王妃非常漂亮,但是,这也太漂亮了吧。

难怪靖王不肯杀她,这样的美人,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舍不得。

好在尴尬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杜鹃提着醒酒汤回来了。唐师师示意杜鹃将食盒递给赵子询,说:“前面还有应酬,我就不打扰世子了。醒酒汤要趁热喝,世子自便。”

她说完,带着众多扈从扬长而去,如一场清梦般飘然而逝,就快就看不到了。唯有一股暗香遗留在花园里,似有非有,似散非散,不断提醒赵子询刚才的事情。

赵子询手里提着食盒,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怅然若失。书生在一旁咋舌:“这便是靖王的王妃?也太年轻了吧,一点都看不出来刚生了孩子。”

“是啊。”赵子询低头,静静看着手中精致典雅的食盒,“一点都看不出来。”

唐师师走出许久,脸上表情都淡淡的。杜鹃察言观色,悄悄问:“王妃,您不高兴?”

“没有啊。”唐师师勾唇一笑,悠悠道,“本王妃最是古道热肠,乐于助人。帮助了世子,我为什么要不高兴呢?”

杜鹃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她觉得唐师师的情绪不太对,但是又看不出来哪里不对,索性抛开不管,说道:“王妃帮了世子,世子和世子妃也会反过来孝敬王妃。这样一来一往,王妃和世子的关系越来越融洽,我们王府和和美美的,多好。”

唐师师笑了笑,没接话。和和美美?怎么可能。

赵子询刚刚正在和书生说她的事情吧,见她出现,马上打住了。他想要杀她的心,竟然还不死。

她自认在成为王妃后,一直对赵子询以礼相待,没有在赵承钧面前诋毁过他一句。她一心想和男主结个善缘,将来做个有名无实、清闲安分的嫡母皇太后,没想到,男主并不愿意宫里有两个太后。

留子去母。呵,赵子询就这样回报她。

唐师师今日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总是能撞到别人密谋现场。唐师师回花厅时,不想兴师动众,所以没惊动众人,走了侧门。没想到她刚进门,正巧听到卢家婆媳和卢雨霏说悄悄话。

卢太太问:“雨霏,你有消息了吗?”

唐师师停住,立刻示意身后的丫鬟安静。唐师师没听到卢雨霏回答,不过,想来卢雨霏的回应并不乐观,卢太太长叹一口气,说:“菩萨也拜了,药也吃了,为何还怀不上?你纯孝至善,菩萨连她都赐子了,为什么不保佑你呢?”

不必想,卢太太话中的“她”,必是指唐师师。片刻沉默后,卢家大少奶奶说道:“娘,您也别太逼着世子妃。世子妃还年轻呢,说不定再等等,肚子里就有好消息了。”

“等等等,我等得起,世子等得起吗?”卢太太怒道,“那位孩子都满月了。听闻这些天王爷时常往内宅跑,更甚者亲手抱孩子,这才一个月,王爷就把那对母子宠成这样,等时间长了,哪还有你们的立足之地?”

卢家大少奶奶听着叹气,她对卢雨霏说:“世子妃,你也该抓紧了,得赶快生下嫡长孙来。有了孩子,你才算真正在王府站稳跟脚,而且有另一个小孩子争宠,也不至于让王爷把所有宠爱都给那边。”

杜鹃气得瞪大眼睛,恨不得站出去和她们理论。唐师师对丫鬟们比了比手,示意她们安静,悄悄随她来。

唐师师绕到侧门,在墙外绕了一圈,重新大张旗鼓地进门。这回有丫鬟跑进去禀报,唐师师走到侧厅,笑着说:“卢太太怎么躲到这里来了?难怪我在花厅找了许久,都不见卢太太。”

卢家女眷见到唐师师,纷纷站起身。卢太太赶紧迎接到门口,笑着陪唐师师落座:“我许久不见女儿,害怕她在王府做错事,于是便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敲打她几句。王妃,这些天,小女没给您添麻烦吧?”

“卢太太这是说什么话?”唐师师笑着睨了卢雨霏一眼,卢雨霏顿时全身紧绷。唐师师收回视线,不紧不慢道:“世子妃知书达理,贤惠大度,帮了我不少忙,怎么会添乱呢?”

卢太太和卢雨霏都松了口气。唐师师是卢雨霏的婆母,还是隔了一层的嫡婆婆,简直是婆媳关系中最难处的那一种。要是唐师师说卢雨霏不好,不光卢雨霏,连卢太太、卢家嫂子都没脸再上王府的门。

卢太太说:“王妃仁德,愿意包容她。小女在家被她爹宠坏了,办事冒冒失失的,我生怕她在婆家也这样。幸好有王妃在,愿意好好教她。”

卢太太对着唐师师说这些话颇有些不自在,唐师师实在太年轻了,按年纪当她的女儿都使得,但现在卢太太却要好声好气地恭维唐师师,就为了让女儿在婆家的日子好过一点。

卢太太想到这里颇为唏嘘,再往前一年,唐师师在王府里只是个侍女,卢太太作为世子妃的娘家人,每次上门多么风光,哪里注意过一个小小的侍女?没想到现在,就轮到她们伏低做小,小心翼翼地巴结唐师师了。

唐师师笑道:“儿媳半个女,世子妃便和我的亲生女儿一样,教导她是我的分内之事。世子妃聪明伶俐,一点就通,没什么不好的。不过……”

唐师师这一句不过,把卢太太和卢雨霏的心都提起来了。卢雨霏脸色苍白,卢太太也讪笑着,问:“她哪里不好?王妃不必顾忌我,她若是做错了,就该说。”

“可能是我太吹毛求疵了。”唐师师笑着看了卢雨霏一眼,摇头道,“没什么,卢太太就当没听到吧。”

唐师师这样一说,谁能当没听到?卢太太坐都坐不住了,卢雨霏赶紧福身行礼,肃容道:“儿媳惶恐,请王妃不吝赐教。”

众人围着唐师师好说歹说,唐师师才屈尊纡贵,慢慢说:“仔细论起来也不算世子妃的错处。世子妃进门两年来,事事尽心尽力,唯有一处不妥,那就是没有子嗣。”

卢雨霏愣住了。唐师师说完后叹了一句,道:“卢太太你也知道,在皇家,最看重的就是子嗣。世子今年都十九了,膝下一个孩子都没有。这个年纪对于皇家来说,有些太大了。”

卢太太和卢家嫂子一齐失语。自家姑娘无子,母亲和嫂嫂哪能在婆家面前抬起头来?

卢太太讪讪地笑,颇有些讨好地问:“那依王妃看,该怎么办?”

“我哪知道该怎么办呢。”唐师师用扇子遮着嘴,莞尔一笑,“我只是一个年轻的新人,虽然辈分上是他们母亲,但是资历太浅,哪敢管世子和世子妃的事?这些事,自然看世子妃如何安排了。”

这时候,唐师师仿佛才看到卢雨霏还维持着蹲身的动作一般,连忙道:“世子妃,你这是做什么?都怪我,刚刚忙着说话,竟然没瞧见你行礼。世子妃快起来吧!”

唐师师话音刚落,燕安院的丫鬟就半是扶半是架地拉卢雨霏起来。卢雨霏脸色已经惨白一片,卢太太尴尬地笑了笑,说:“王妃这话实在让我无地自容。卢雨霏是您的晚辈,别说是子嗣之类的事,就算是您打她骂她,我也只有给您叫好的份,哪会有二话呢?说来怪我,是我这个母亲没有思虑周全。她还有几个陪嫁丫鬟,正好开了脸,送给世子伺候,如果能早日生下子嗣,那就是她的功德了。”

“这样啊。”唐师师握着扇子,不紧不慢道,“我记得世子妃身边足有四个陪嫁丫鬟,要是都开了脸,谁来伺候世子妃?”

卢太太梗住,唐师师一句话,竟然钉死了所有丫鬟都开脸。卢雨霏身边已经有三个妾室了,若是再加四个,她要如何过活?

但是卢太太看着唐师师的笑脸,愣是不敢反驳。她勉强笑了笑,说:“无妨,伺候的人多得是,我这里有两个多余的丫鬟,正好留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