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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

说罢谢衍转身便走了,留下坐在牢底的雪崖愣了愣,似乎不太相信谢衍真的会这么轻易放他出去。

片刻后,有人上前来打开了扣在牢房顶上的铁栏栅,在雪崖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来的时候已经十分粗暴地用铁链将他捞了出去。

一刻钟后,换了一身衣服的雪崖被人带到了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

石壁都是石墙,房间里有一张桌案,桌案后面是一把椅子。

墙角还有一排书柜,柜子里放着些卷宗书册之类的东西。这里显然是天牢里某个官员平时办公或者是审讯犯人的地方。

雪崖负手站在房间中央,哪怕押解他的人已经退出去了,他依然没有贸然去触碰房间里的任何东西。

他在思考,谢衍到底为什么将他放出来,他想要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谢衍才终于推门进来,看了一眼雪崖之后谢衍走到书案后面坐下。

“雪崖公子可知道,本王为何来见你?”谢衍问道。

雪崖嗤笑一声道:“在下不过阶下囚,如何知道摄政王想要做什么?”

谢衍道:“来见你之前,本王去见了阮廷。”

提起阮廷雪崖脸色瞬间一沉,眉宇间阴郁之气累积不散。

显然即便是过了这么久,雪崖对阮廷的怨气依然没有消减半分。

他有些阴恻恻地盯着谢衍看了一会儿,才道:“摄政王想说什么,还请直言。”

谢衍拿起桌上的一份卷宗道:“这是三天前陵川侯派人送回来的,这应该就是雪崖公子所谓的底牌吧?想看看么?”

雪崖闭嘴不言,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谢衍手中的卷宗,似乎在猜测他的话是真是假。

谢衍也不在意,抬手轻轻一用力卷宗便脱手飞向了雪崖。

“雪崖公子。”谢衍淡然道:“你不是谋朝篡位的料。”

“谢衍!”雪崖咬牙,话语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对一个一心想要谋朝篡位且极度骄傲的人来说,谢衍这样的话无疑是对他最大的羞辱。但是偏偏他多年筹谋失败,落入了谢衍手中。这让他想要反驳也显得十分无力,更像是失败者无能的挽尊。

谢衍道:“雪崖公子不妨先看看。”

雪崖终究忍不住气翻开了手中的卷宗,越看他的脸色越发阴沉。

谢衍并不在乎他此时脸上的表情,沉声道:“早在多年前就让鸾仪司三分之一的势力在南疆扎根,利用南疆各部落之间的矛盾挑起战乱,由鸾仪司扶持的部落统一南疆,然后联络西南各族蚕食边关,打通往西北的通道,最后勾结蕲族和高虞,三分中原?”

谢衍说得云淡风轻,雪崖的脸色却阴沉得仿佛滴出水来。

半晌他才冷声道:“陵川侯竟然有如此本事,倒是小看他了。”

谢衍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道:“雪崖公子这计划定的不错,若是由本王来执行,未必没有成功的可能。只是…帮你出谋划策的人有没有告诉过你,牵一发而动全身,越是长远的计策越是不能脱离掌控?距离雪崖公子入天牢几个月过去,你认为南疆现在的局势如何了?”

雪崖冷笑道:“王爷若是觉得平定南疆轻而易举,又何必来见我?”

谢衍并不隐瞒,“你说得不错,朝廷眼下无力平定南疆。但是雪崖公子在本王手里,又有骆大公子镇守怀州,本王觉得拖上几年总不成问题的。就是不知道,雪崖公子认为你需要几年才能从本王的手里逃脱?纵然是本王放了你,到时候鸾仪司跟你还有关系么?”

雪崖神色冷峻,眸光冰冷地盯着谢衍。

“王爷说了这么多,总不会是想要来向我耀武扬威的。”雪崖突然笑了一声,道:“有什么想问的,何不直言?”

“好。”谢衍微微点头,沉声道:“南疆云豹军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雪崖脸色顿变,死死地盯着谢衍的眼睛,嘴唇却抿得紧紧地一言不发。

空旷的房间里一片寂静,两人一坐一立都抬眼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气氛越发的凝滞沉重起来。

渐渐地,雪崖额边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越发苍白起来。隐藏在衣袖里出的手也握成了拳头,紧紧攥着隐隐颤抖着。

他可以不承认自己计谋智略不如谢衍,却不能不承认他在武功方面确实跟谢衍压根不是一个层次的。

雪崖死死咬紧了牙关,他从来都讨厌谢衍这种人!

这种天之骄子……

不仅天生出身就高人一等,就连资质都……

良久,雪崖终于忍不住闷咳了几声,几缕血丝从他唇边溢出。

原本压在身上沉重的压力瞬间消失,雪崖抬手抹了一把唇边的血迹,抬眼道:“王爷将骆谨言调到怀州,就是为了防备云豹军?”

谢衍道:“不然呢?难道只是为了南疆部落?南疆都乱了几百年了,只要没有人搅局,便是再乱几百年也轻而易举。雪崖公子,云豹军…或者本王应该说,背后为鸾仪司提供钱粮的人,是谁?”

雪崖问道:“我若是不说呢?”

“本王会杀了你。”谢衍淡淡道。

这样平淡的语调,平静的表情,但雪崖却从中听出了认真和坚定。

如果他不说,今天谢衍真的会杀了他。

雪崖自然不想死,他还有仇没报还有雄心壮志没有达成。即便是被关在天牢里,但只要底牌还在手他相信谢衍不会那么容易杀了他。

只要他不死,总是会有机会离开活着出去的。

但是现在谢衍的态度告诉他,他不杀他只是因为他不想,而不是因为所谓的底牌。如果他想,随时都可以。

雪崖垂眸,神色如常心中却已经转得飞快。

他在思索谢衍到底是在诈他,还是认真的。

时间慢慢过去,谢衍脸上的脸色越发冷漠起来,同时,一抹淡淡的杀气变得浓郁起来。

片刻后,谢衍似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站起身来转身朝门外走去。

雪崖的心却开始飞快地下沉,在谢衍的手触碰到房门的时候,听到身后的人带着几分疲惫惨淡的声音,“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