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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内, 叶太医为陈述白上完药,叮嘱了几句,复杂地看了一眼塌前的女子,“娘子莽撞了。”

谋害天子, 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啊, 要不是天子让他瞒下, 再秘密上药,这会儿怕是要震惊整个皇城了。

殊丽接过叶太医递上的药, 讷讷站在那里,有点无地自容, 那会儿的确被言语刺激, 因此下了狠手, 但说到底,又不是深仇大恨的敌人, 实不该出手伤人的, 何况还是九五至尊, 真要追求起来, 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此,她暂收恩怨,主动坐在了塌上, 舀起一口汤药递到男人嘴边。

默不作声的喂药,属实尴尬, 她轻声道:“不烫了。”

陈述白已经卸了易容,此刻苍白着一张脸, 淡淡凝着她, 伤口不深, 捅进去半个拇指长, 但也有发炎、溃烂的风险,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还要假装无事发生地出现在朝堂上,自己忍着疼痛和愠火,默默消化这次伤害,到底是为了谁?

让她服侍,也是应该的。

“递过来一点,动不了。”

殊丽坐近一些,像从前那般小心翼翼喂他喝药,可他喝得很慢,慢得她端碗的手臂都酸了。

喂完药,她递上一颗叶太医事先准备好的饴糖,“陛下要吃吗?”

陈述白没客气,连同她葱白的指尖一并含进嘴里,舌尖卷过饴糖时,明显感觉她的手指颤了下。

“最近我每日傍晚都会来换药,你捅的口子,你来负责。”

天子的身体,哪怕是一点儿小伤,都要惊动太医院,何况是刀伤,他能忍着不说,悄悄来宫外上药,已是以德报怨,殊丽没办法推辞,扯扯嘴角算是应下了,“叶大夫的医术......能行吗?”

是在关心他吗?陈述白稍微得了慰藉,闭眼后仰,“凑合治吧,治不好,你就替朕好好把皇儿养大。”

殊丽心里咯噔一下,很不喜欢听见他说颓丧的话,可面上还是维持着淡然,像是不怎么关心。

次日一早,她背起荩箧,带着被送回来的木桃,一起跟着叶太医的女儿去城外药田采药,沿途还向对方请教了不少换药的技巧。

叶家女儿是个安静的性子,从不多嘴,只耐心回答着殊丽的问题。

“姜娘子,你需记得,今日采的是石见穿、积雪草、芦荟、败酱草和蒲公英,这些药草能预防刀口发炎,促进刀口愈合,需每样百克,一并熬制,早中晚各服用一次。”

殊丽将她介绍的药草装进荩箧,莞尔道谢:“还未请教娘子芳名。”

“叶茉盈。”

“姜以渔。”

叶茉盈笑笑,明媚如清阳曜灵,在凛凛寒风中散发着柔柔的暖意。她掏出自己研制的积雪草膏,递给殊丽,说是有祛新疤的功效。

别看女子年纪小,刚刚及笄,但照顾起人来细致入微,让人如沐春风。

回到早点铺,殊丽将借来的药炉摆在灶房,拿起蒲扇坐在炉子前扇风。

店铺被砸的稀巴烂,晚娘和伙计们在前堂忙活着,时不时咒骂一句挑事的几个公子哥。

“诶,老赵,你病了?我看你把一包药放在灶台上了。”

姓赵的面点师傅一边修理桌子腿,一边叹道:“我家婆娘总想再要个孩子,嫌我成不了事儿,气急败坏不让我进家门。”

晚娘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那药是壮......那个的?”

“是啊,叶大夫让我晚上煎好服用。”

另一个还未成亲的小伙计调笑道:“那今晚,你能一展雄风了啊。”

晚娘踢他一脚,“去去去,别在我这儿口无遮拦。”

此时,几个公子哥连同拐走木桃的小跟班们正跪在司礼监,接受着审问。

没一会儿,冯连宽将实情带到了御前。

“老三谋划的?”

冯连宽讪讪一笑,“他们的供词,是这么招的。”

陈述白让人将齐王传来,才得知齐王于昨日已经启程,还留下一封邀功的信,说是提前祝贺皇兄抱得美人归。

蠢的离奇。

丢开信函,陈述白靠在龙床上,捂了一下缠布的伤口,“无端滋事,嫁祸忠良,朕怎会有这么蠢笨恶毒的弟弟!”

冯连宽捡起信,笑呵呵宽慰道:“齐王是急功近利了,该训则训,不过陛下龙体欠安,还是别留意这种小事,交给老奴处理吧。”

“从宫外雇几个工匠,去给栾晚的店里打造几副座椅、箱柜。”

“老奴马上去办。”犹豫了下,冯连宽提醒道,“陛下频繁出宫,对伤口的愈合不利,不如让太医院院使秘密为陛下医治。”

出宫疗伤也算是个借口,至少能见一见那女子,陈述白捏下鼻梁骨,疲惫中带着浅浅的期待。

红霞满天,陈述白如期来到早点铺的后堂,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

殊丽让木桃在门口守着,自己捧着药碗来到男人面前,“这是我跟叶医女学来的药方,能防止刀口发炎,促进愈合,陛下快喝吧。”

常年心悸,陈述白饮药如饮白水,可此刻他就是不想爽快喝下。

弯腰就着殊丽的手尝了一口,便迈开步子坐在了桌前,“太苦了。”

一股怪味。

殊丽也觉得怪,照说简单的几样药材不该熬制出这股味道,可她急于摆脱他,温声温气地劝导:“良药苦口,陛下趁热喝。”

不得不说,温言软语还是有用的,陈述白接过药碗,几口喝下汤药。

轮到换药环节,殊丽没像以往那样服侍他宽衣,不想让他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陈述白也不计较,慢条斯理解开系带和盘扣,将大氅、外衫和鞶带放在桌子上,只穿中衣坐在桌前。

长指勾住身侧衽带,慢慢拉开,敞胸露怀地看向女子。

殊丽深吸口气,尽量忽视呈现在眼前的胸肌和人鱼线,依着叶茉盈所教,慢吞吞换起药来。

伤口在左侧腰上,触目惊心,殊丽倒吸口凉气,挤出积雪草膏,一点点涂抹在还未彻底结痂的刀伤上。

“轻点。”

因疼痛,陈述白额头溢出薄汗,可始终没有喊疼,只深深凝着面前的女子,冷白的肤色变得更为皙白,却又隐约透出潮粉,并随着时长,越来越明显。

感觉胸膛阵阵发闷,他拽了一下衣领,两侧衣襟彻底垂下,露出大片胸腹肌。

暗欲的人鱼线半埋在裤腰处,散发着野性和冷感。

殊丽目不斜视,粘好布带后,细若蚊呐道:“可以了。”

陈述白低头看了一眼腰侧,没急着掩好衣襟,就为了不让守在门口的木桃进来,“再往里一寸,你就要了朕的半条命。”

殊丽心虚地收拾药瓶和布带,“嗯”了一声算作回应,“所以民女才对陛下言听计从。”

陈述白哑着嗓子低笑,笑声如浸纯酿,醉人迷离,“真够负责的,朕还得夸夸你?”

殊丽红着耳朵逐客,“药换了,夜也深了,陛下请回吧,切记伤口不可沾水,饮食清淡。”

跟医女接触过,还真有点像模像样,陈述白靠在桌沿,单手支颐,觉得她古板的样子甚是可爱,“口渴,匀我一杯水?”

一杯水而已,殊丽不会吝啬,她起身走到柜子前,取出干净的杯子,提起壶倒满水,放在桌子上,“喝完就回宫吧。”

陈述白耷着眼皮拿起杯,试了下水温觉得烫,可身体的温烫也不遑多让,难受得他重喘了两声,还是压不下莫名燃起的燥感。

“你熬的药里,放了哪几样?”

为何会突然躁感难耐,几近破欲,看着眼前的女子,生出了想要摧毁的疯狂念想?

他忽然握住殊丽带着凉意的手,甩了甩头,“药里到底放了什么?”

生在皇室后宫,见惯妃嫔争宠的戏码,怎会不知自己身体发生的难堪反应是因何而起。

殊丽同样见识过许多不入流的风月手段,瞧他俊面泛红,眉心含春,目光狠的像是能将她活活吞噬,再迟钝也明白他是中招了。

可她熬的药,断不会出现这种反应。

“我......”

“殊丽,”陈述白忽然加重手劲,紧紧扣住她的腕子,向自己身边拉近,“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嗯?”

一面执意出宫,做自由翱翔的鸟,一面又给他下药,摧毁他的定力,不是很矛盾么。

不过眼下,来不及细想,他依她所愿就是了,即便身负重伤。

将人一把按在桌面上,他毫不客气地褰了她的裙面,手指勾住了裙下的裤沿。

殊丽吓得魂不附体,想要转过身解释,却被粗鲁地按了回去。

显然,陈述白急不可待。

“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殊丽双肘撑在陈述白的外衫和大氅上,扭头看向面色越来越红的男子,“陈述白,你敢碰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像是厚重的浓雾被一道烈日穿透一个洞,陈述白反复念着那句“不会原谅你”,可身子的不适感源源不断冲击着大脑,逐渐变得不可控制。

秉着最后一丝理智,他单手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手在她前面游弋,“你讲讲道理行吗?我是喝了你给的药汤才失态的。”

药效逐渐发作,每吐出一个字,喷薄在殊丽后颈的气息越发灼人。

身前被摧得发疼,殊丽拧眉发出嘤嘤一咛,脸蛋红得滴血,她想推开身后的人,去医馆找叶茉盈,一起研究下药草是否拿错了,可眼下她连起身都困难。

陈述白根本不给她延缓的机会,隔着两层绸缎,表达了他的意思。

再熟悉不过的意思。

殊丽羞得想要敲晕彼此,很怕守在外面的木桃听见声音,她费力扭转身体,面朝陈述白,捂住了他的嘴,制止了那古怪的声音。

“你、你闭嘴!”

咬牙切齿的,她向男子发出了命令。

混沌之间,陈述白竟觉好笑,又有些被掌控的刺激感,双手紧抓女子小臂,盯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芙蓉面,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殊丽偏头躲避,双颊或多或少染了灼人的呼气。

“丽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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