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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丽裹着白绒小氅,与“谢仲礼”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偶一路过巷子口,她都会往里瞧一眼,五大三粗的男子们正蹲在墙角喂猫喂狗。

收回视线,殊丽继续走着,与喧闹的人群格格不入。

陈述白走在一旁,也是个极其安静的人,但为了烘托两人相处时的氛围,主动跟她提起燕寝的御猫。

“那几个五颜六色的小猫都被抱走了,大猫还在燕寝,一到夜里就喵喵叫。”

难不成是想念自己的孩子?殊丽不解道:“为何会叫?”

“想你。”

殊丽有点无语,觉得身边的男子太过刻意,“二爷不必讨好我,无用的。”

出门在外,殊丽给他唤了称呼,以防被有心人听出端倪。谢仲礼在家中排行第二,叫声“二爷”也算合适。

陈述白掀弄嘴角,心道讨好并非无用,今晚她不就同自己出来了。一丝浅浅的得意划过心头,他低头看了一眼她拢在小氅里的手,想要握住,却怕她厌烦。

抵住欲念,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殊丽身边,陪她走在闹市中,“累了就说一声,咱们去酒楼用膳。”

“不累。”

睡了一个白日,殊丽现在很是清醒,加上周围气氛渲染,人也鲜活不少,“二爷不是说,今晚有杂耍,在哪儿?”

走了这么久,街头到巷尾,连个杂耍的影子都没见到,莫不是又在诓她?

像是读懂了她的心理,陈述白郑重道:“我说过不会再骗你,决不食言。”

看他认真严肃的样子,殊丽失笑,“那再走走。”

她本就是个脾气好的,不爱作践,若非有意远离他,才不会计较有没有杂耍,可看他刚刚的样子,又开始于心不忍,说到底,还是对他狠不下心,原本,她可以彻底拒绝他今晚的邀约。

寻了许久,没见到杂耍,倒是遇见了套圈的摊位。

陈述白还在怄火冯姬给他提供的杂耍消息,想着用膳时,让侍卫临时去请一个班底,这会儿见殊丽站在套圈的摊位前,盯着路人手里的圈,赶忙问道:“想玩吗?”

闲着也是闲着,殊丽点点头,开始跃跃欲试。

摊位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最值钱的莫过于一对羊脂玉的婴儿手镯,看客们花了钱两,都竭力在套那副玉镯,可玉镯看着不大,却被摆放在可投范围的边沿,稍一用力投掷,套圈就会出界,即便套到,也会失效。

看客们笑骂摊主故弄玄虚,气得牙痒痒。

“不套了,这不就是近在咫尺,远在天边嘛。”

轮到殊丽,同样也套不到玉镯,可那副玉镯剔透润泽,上面还雕刻着一对鼓起肚子的河豚,属实讨喜,殊丽心痒起来,跟镯子较起真儿。

“这位娘子,次数用光了。”摊主笑着提醒,递出另外十个套圈,“可要继续?”

殊丽嗔一眼,“要。”

从未见她如此较真过,陈述白站在斜后方,一面为她遮挡拥挤的人潮,一面盯着她逐渐认真的面容,甚觉有趣。

又抛掷了十次,还是没有套中,殊丽泄了气,扯了一下陈述白的衣袖,暗意是让他帮忙,可明面上不好意思说出口。

在宫中时,她曾亲眼目睹陈述白投壶的本事,可谓箭无虚发,来套那对玉镯,应是大材小用。

可斜后方的男子像块木头,根本没懂她的意思。

她又要了十个圈,瘪了瘪嘴,继续抛掷,并未瞧见陈述白扬起的嘴角。

再次全军覆没后,她掏出碎银递给摊主,不打算玩了,一是觉得没有套中的可能,二是跟陈述白怄气,他都不说帮一帮她。

熟料,刚一转身,手臂就被那人轻轻握住。

陈述白一手揽过她,另一只手伸向摊主,“我们再来一次。”

殊丽拧了拧腰,却被男人揽得更紧。

摊主笑嘻嘻地上十个圈,“祝您好运。”

陈述白以食指套上那十个圈,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子,“想要玉镯?”

殊丽扭头不理,明知道他在拿乔人情,“不想要了。”

“我想要。”陈述白附在她耳边,“想给咱们大宝儿套着那对镯子。”

大宝儿?

殊丽推了推他,她的孩子叫珍宝,才不叫大宝儿。

陈述白盯着她略显娇嗔的模样,忍住亲她的念想,随手一抛,十个套圈齐齐掷向角落里的玉镯。

看客们瞪大眼睛,眼看着十个套圈相继落在了玉镯之上,且没有出界。

一声声惊叹和抚掌响在周遭,摊主气得直拍腿,嚷嚷着那是他的镇“摊”之宝!

看客们哈哈大笑,嘲笑摊主聪明反被聪明误。

摊主将玉镯装进红色的绣包,不情不愿地递给陈述白,“您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殊丽看着被众人夸赞却淡然如常的男子,心道,不是他运气太好,是摊主运气不好,遇见高手了。

陈述白接过绣包,带着殊丽去了附近的首饰铺,请店家在绣包上系了一条长长的红绳,之后为殊丽戴在了脖子上,“掩好。”

还用掩好?跟传家宝似的。

殊丽低头看向身前的绣包,对腹中的小家伙默念:乖宝,今儿你爹爹不只给你取了乳名,还送了你一份礼物,你可喜欢?不过大宝儿这个名字,娘不是很满意,太随便了,等咱们出生,娘再给你取个好听的。

默念的话,自然得不到回应,殊丽将绣包放进衣襟,看向男人,“我饿了。”

“好,去酒楼。”

陈述白握住她的手,慢慢走向店门口。

殊丽抽了抽手,没有抽回来,也就由着他了。

气氛尚好,她暂由自己沉浸在这份不够真实的温情中。

酒楼的雅间内,饭菜早已备好,殊丽随陈述白进去时,还发现了躲在隔壁间的白发老太监,以及躲在老太监身后的俊俏小太监。

“人都来了,不如一起用膳。”

殊丽意有所指。

陈述白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就咱们两个,我只想和你一起。”

人都到桌前了,相扣的手还未松开,不是殊丽不想抽回,而是对方握得太紧。

雅间内富丽堂皇,不仅有桌椅软塌,还有屏风大床,乍一看,更像是天字号的客房。

雅间在三层,临着一条蜿蜿蜒蜒的河流,河面已经冰冻,但有不少百姓在河面上滑冰车、打冰坨,气氛和乐而闲舒。

陈述白带着殊丽去净手,连香胰子都是他亲自为她涂抹。

殊丽极其不适应,“我自己来。”

陈述白不依,为她擦拭起手指,一根根,不落一处。

刚净完手,还未落座,河面上就燃放起了烟火,不用说,又是哪个达官显贵的手笔。

殊丽倚在雅间外的挑廊上,凝着天空炸开的烟火,黑瞳映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陈述白倚在一侧,眼尾漾开丝丝柔情,一瞬不瞬地盯着身边的女子。

被盯得不自在,殊丽扭过头,“你不是来欣赏烟火的?”

陈述白靠过去,借着红彤彤的火光,扣住她的后脑勺,“自然不是,你欣赏烟火,我欣赏你。”

旖旎快被他汇成诗篇,殊丽拍开他的手,继续盯着天空,鹅颈后仰,优美引人采撷。

陈述白再忍不住心中悸动,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在女子的惊呼中,堵住了她的唇。

“唔——”

殊丽使劲儿推他,别开脸,忿忿道:“你干什么?”

陈述白不顾一切地吻着她,想要将她揉碎在怀里,可怀里的女子始终没有软下态度。

烟火伴着月光,映在他们同样皙白的肤色上,为他们镀上一层层朦胧,陈述白扣紧她的后脑勺,气息不稳道:“丽丽,你是喜欢我的,为何不敢承认?”

否则,以她的性子,怎会一次次纵容他的靠近?

从很早以前,他就听说过她对外人的态度,冷而疏远,不给任何人接近的机会,戒备心极重。

他还知道,侍卫和朝臣们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冷美人,按理儿说,她实不会给他任何越雷池的机会,可事实上,她为他一次次妥协,一次次开合心门。

殊丽不愿承认,不停推搡,抓起木楎上的小氅就要去推门,“我该回去了。”

陈述白从后面抱住她,紧紧锢住她的腰,灼烫的吻落在她的侧脸、耳廓上,“丽丽,你到底在怕什么?喜欢我就这么难以启齿吗?”

殊丽弯腰想要躲避,被他托起下巴,被迫直起腰身。

陈述白贴着她的耳朵,一遍一遍述说着自己的爱意,想要逼她正视这段感情。

“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殊丽闭上眼,摇了摇头,完全被他搅乱了思绪,也怨自己不够狠心,给了他可乘之机。

“我不喜欢你,永远不会。”

冷静下来,她背对他,一字一顿说的清楚。

背后传来一声轻叹,随之是一声轻笑:“胡说,小骗子。”

作者有话说:

大宝儿:真是个随便的爹爹,给我取名也这么随便……

陈述白:?

【今天还有一更,会比平时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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