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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妧喜欢的是我!◎

那双揉在腹上的小手实在没多大力气,裴衍垂眼看了会儿,抓住她的手示范起来,“学好了。”

掌心下的肌理凹凸有致,偏被一袭白衣遮挡,添了朗月之皎洁,让局中人无法窥到内里的黑白。

秦妧只当自己在抚触一块刀削斧凿的玉料,抛却了男女之防,开始专注起来。

熏醉的男子躺在榻上,有种醉玉颓山之美,秦妧偷偷打量着,不敢越矩,落在了流畅的下颌线上。

怎会有人生得这般没有瑕疵?

不过,若非要鸡蛋里挑骨头,那便是他的手掌上布了老茧,磨得她手背疼,应是少时习武留下的。

可文武双全,是锦上添花,并非瑕疵,如此想来,世子算是一个完美的人。

可世间真的存在完美的人事物吗?

秦妧再次挑剔起来,觉得世子对弟弟的态度,着实冷淡了些,在性情上忽冷忽热,算不得完美。

胡思乱想间,隔扇外传来动静,是暮荷端着托盘走来了。

托盘上摆放着醒酒汤和一小碟蜜饯。

汤汁热烫,暖胃舒腹,就不需要她再出力了吧。这么想着,她快速抽回手,接过了满满一碗醒酒汤。

“世子请用。”

被按揉的舒服,裴衍已有些倦意,当瞥见那碗黑乎乎的汤汁时,明显带了嫌弃。

汤汁的色泽与补药像极,潜意识开始抵触。

见他不愿喝,秦妧坐在榻边好言相劝,“不喝明早会头痛,胃也会不舒服,世子听话,快喝吧。”

那语气,像在哄孩子。

自七岁后,再没被人这般哄过,裴衍坐直了些,接过汤碗,一饮而尽。

秦妧捻起碟中蜜饯,挽袖递到了男人唇边,目光始终柔柔的,带着温婉。

裴衍凝着她,张开口,将那玉笋的指尖一并含入口中。

指尖湿濡,秦妧收回手搭在裙摆上,一时不知该不该立即擦拭。

气氛变得尴尬,她捋捋碎发,提起很久之前的一件事,“世子那幅被我弄污的画,可还存在府中?”

听她主动提起这事,裴衍闭眼“嗯”了声,并不在意是否能修复画作,但还是起了逗弄的心思,“找到画师了?”

能修复名画的巧匠不少,京师附近就有两位,可他迟迟没有请人前来,不知是不是留下个缺口做了念想,用以睹物思人。

听完他的问话,秦妧别开脸,瓮声瓮气道:“还没,我这几日便着手寻找。”

“不急,慢慢找。”

许是薄醉慢慢发酵,眼前开始变得明亮,裴衍恍惚间,想起卫岐当着他的面,摊开那幅画的场景,“时寒兄,终于让你拿到了这幅画,是不是该请我喝一杯?”

裴衍拧了拧眉,眼前那个疏朗的青年,怎就越来越模糊了?

自甘发酵的醉意在理智面前一瞬消褪,他坐起身,道:“我出府一趟。”

**

夜幕低垂,山岗上花影重重,一道身影重重地摔在一座坟冢前。

那道身影支起身时,后背又被重重地杵了一下。

四下阒静,唯有嗡嗡虫声,潜伏草间。裴衍提溜起嘴角结了血痂的裴灏,摁跪在卫岐的坟墓前,“明日是卫兄的忌日,吾弟在此好生跪着,直到后日天明。”

裴灏咬牙硬起,却被击到后颈,双膝重重磕在草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以致下巴砸在了墓碑前的酒壶上。

他从不知,兄长的力气如此大。

“裴衍,你就是个外表斯文的疯子,不辨是非,伺诈手足!妄为人臣,妄为人兄!”

青涩的脸庞,因积压的愤懑变得扭曲,裴灏爬起来,看着墓碑,一字一顿地磨牙道:“指认凶手,是要有证据的,你的证据呢?!”

裴衍松开他的后颈,垂手眺望远方,明明是桃蹊柳陌的山野郊外,却是溪水环山泪潸,风吹树木咄唶,一切都落入悲鸣。

“按照当时的伤口判断,凶手使用的是左手,侯府戒备森严,没有外人,府中只有你学了双刀,左右手皆灵活,具有攻击卫兄的能耐,这是其一。凶器是把不属于侯府的蹄刀,而你前一日,刚好从常婶家回来,这是其二。你逃跑时,毁掉了雪地上的血迹,却无意中沾在了靴底,而你却谎称没到过现场,这是其三。”

“这些不过是你的推断,而且,若你有理有据,为何不去官府揭穿我?”

裴衍回到弟弟身后,伸过手臂,以虎口托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仰头看向自己,“为兄还有人证。”

裴灏的面部明显一僵,“你少炸我。”

“父亲就是人证,可他不准门楣被污半分,以命要挟,拦下了我。”

裴灏彻底愣住。

裴衍微微仰头,默叹一声,随即低头拍了拍弟弟的脸,“两年了,你的惬意都是居于卫老夫人的痛苦之上,真替你羞耻。”

轻哂一声,他用膝盖顶了一下弟弟的背脊,让弟弟跪得更为端正,语调还是不紧不慢,“好好反省,敢动一下,就多跪一个时辰。”

说罢,撇开对方的脸,阔步离去,白衣胜雪,清绝冷然。

裴灏双手握拳,扭头对着裴衍的背影问道:“那你喜欢阮妹吗,非要用她来折磨我?她只是喜欢我,有错吗?”

喜欢他......

并未打算停下来的裴衍放缓了步调,侧头看向斜后方,眸光更冷,“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她现在是为兄的妻子,于情于理,你该唤一声大嫂。”

听此语气,冷中带酸……裴灏似乎察觉到什么,不怒反笑,“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堂堂裴相,不仅伺诈手足,还觊觎弟媳,真是道、貌、岸、然!你也配说这句话?”

“你想不到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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