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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伯劳的话,洛伦佐无奈的叹气。

“只是推测而已。”

“什么推测?”

听到洛伦佐的话,伯劳提起了兴趣,果然洛伦佐·霍尔默斯从来都不会让他失望。

“我是根据药贩找到他的行踪。一个下城区的水手,收入不多但每天都会找不同的药贩去买致幻剂。等我找到他时那个水手似乎已经注射了大剂量的致幻剂,言语模糊,加上在内城区附近,到处都是巡警,我没能问出来太多……

所以我推测他应该是遭遇了什么,某个让他惊魂不已的事,恐惧到他只能靠致幻剂来逃避。”

洛伦佐的声音很轻,就像在念一个渗人的故事一样。

“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恐惧的事。”不知为何伯劳很在意恐惧这个词。

“因为我一枪命中了他的胸口,数十发弹丸打穿了他的心肺与骨骼,即使是吸入致幻剂他也会感到疼痛并清醒。

要知道人都是怕死的,只要我稍作引诱,他就会在生命余下的时间里,对我的话百般恭敬,我问什么答什么。”

“可是他没有,一直说着我听不懂的异乡话……虽然脸也被弹丸打烂了,但我看得出他那一脸解脱般的美好。”

“就好像我没有杀了他,而是把他从某个梦魇里拯救出来一样。”

伯劳听着这话一愣,他没有理会洛伦佐的推测,而是在意他的行动。

“是你杀了他?你应该把他活着带到我这里的才对!”

“啊?”

洛伦佐一愣。

“你也没说要活口啊,还有麻烦你注意一下你的身份好吗?你是伯劳,整个下城区的老大,议院贵族都想你死,下头的黑帮也想你死,只有你死了他们才能成为下一个老大。”

直接接过了酒杯喝了起来,他继续说道。

“我这是为你着想,清楚我身份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你我的关系,而你又再三强调这件事要隐秘,我猜这件事很重要对吧。

他们都想扳倒你,而这个重要的事上我不会给他们留下把柄,你看仅仅是死了个水手而已,谁也不会想到你身上。”

洛伦佐放下酒杯,摊开手。

“两全其美。”

“所以你的两全其美就是把唯一的线索杀了,然后来这里喝酒?”

伯劳语气平静,稳重的从桌子下拿出一把左轮手枪,银亮的金属表面上刻着神鬼的浮雕,精致的完全没有枪械的样子。

“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你是我的雇员,而我是你的雇主,你这样是领不到钱的,反而会领到一枚子弹。”

甚至没有抬头看洛伦佐,他把一枚又一枚子弹填进了弹巢之中,填入五发留下一发,随后他转起弹巢,枪口指着洛伦佐。

“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侦探,可你这件事干的真的很蠢……所以要赌一赌运气吗?六分之一的概率。”

伯劳严肃的看着洛伦佐,这件事上他没有开玩笑。

洛伦佐脸上的微笑僵硬了起来。

“好吧好吧,你这个人确实很没意思。”

摆了摆手,他试着把那个枪口按下去,但紧接着伯劳又把枪口抬了起来。

见此情景洛伦佐也清楚,只能在枪口下把事情说明白了。

“我跟踪那个水手已经很多天了,他的名字叫沃尔,是个来自北方海域的维京人,这几天里他都在几个药贩之间游走,没有丝毫回港口的意思,看起来被他的船长抛弃了一般。”

“你给我这个案子时,你仅仅是让我调查这个人,你说他有个秘密。”

仿佛眼前没有枪口一般,洛伦佐又随意了起来。

“说实在的,你这个案子的要求真的很扯,你也不知道他的秘密,却让我调查……”

“身份,交际,什么都没有,很干净的一个人,直到我目睹他注射致幻剂。”

“怎么了?”

伯劳在有关水手沃的这件事上格外的在意。

“很扯你知道吗?”

洛伦佐一边废话一边在自己的脖子上摆出打针的样子。

“一整支致幻剂,对于常人而言那可是致死量,他就这么全打进去了,而且还是连续打了好几天,这一点我在药贩那里得到证实了,他每天都有买。”

“我以为可能是维京人体格的问题,毕竟他们祖上的海盗曾直接打到旧敦灵门口。”

说到这里洛伦佐挑了挑眉,讲这种黑历史总让他格外的开心。

“我在下城区找了一个维京人实验了一下,一整只致幻剂下去他已经口吐白沫了。”

“所以沃尔的身体有问题?”

伯劳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对,身体有大问题。而且不仅如此,他十分具有攻击性,在这几里他至少杀了六个人,不然你觉得一个水手哪里有钱。而后我确实杀了他,但这也是他求我的。”

洛伦佐回忆着那一夜的故事。

升腾的白色蒸汽与齐柏林飞艇投下的灯光之中,洛伦佐就是那漆黑的剪影,身下是扭曲苟活的血肉,每一个弹孔里都冒着暗红的血,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响,那声响他虽然听不懂,但就好像明白那意思一般。

杀了我!

带我走!

“接着我用杖剑顺着弹孔的伤痕刺了下去。”

洛伦佐拔出了他的手杖,漆黑的木质裂开露出了其下的寒芒。

“我刺穿了他的颈椎……颈动脉破裂,大量内出血,他很快就死去了,但诡异的事就在这时发生了。”

在洛伦佐的故事里,伯劳不由的前倾起了身体,仔细听着每一句话,在脑海里构筑起那一夜的情景。

“他应该死了……是一定死了,但他的心脏还在跳,剧烈的跳动着,可以说他的大脑死了,但身体还活着,把源源不断鲜血从弹孔里榨取而出。”

“这是完全反常的现象,我又用杖剑刺穿了他的心脏,这时这尸体才算真正的死去。”

故事结束了,伯劳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洛伦佐也不急,只是饮着小酒,他很清楚能摆在伯劳这里的都是好东西,能多喝一点是一点。

“你应该把他的尸体带回来的。”

“没必要。”

“没必要?你明明知道那个身体有问题!”

伯劳这次是真怒了,那样子似乎下一秒就要开枪一般。

“拿回来又怎么样?你这里是赌场而不是停尸间,你有一群打手却连一个验尸官也没有……你知道人体有多少块骨头吗?”

不屑的看着伯劳,洛伦佐继续说道。

“现在沃尔的尸体就躺在维多利亚中央医院的停尸间里,被一群在王立医学院熬了不知道多久才毕业的法医解刨。

一块又一块的割开,工整的摆在铁架上,就像一份丰盛的人体大餐,每一处异常都严格按照守则来记录在报告里,而这一切此刻就摆在那里等我去取。”

拿起了怀表,洛伦佐看了看时间。

“距离这群人下班还有两个小时,你还有事要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