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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知鹰二啊……”

听到赵德柱提起这个名字,苏乙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这个臭名昭著的老特务绝对是个难缠角色,苏乙明显能感觉到这个人比之前的三野百吉和松室孝良更难对付。

关键是苏乙不能这么轻易弄死这个人。

有些事不是靠杀戮就能解决的,比如战争,比如哲彭人对他这个脚行龙头的关注。

如果苏乙杀了和知鹰二,会发生什么?

连续三任津门特高科科长死于非命,这事儿还能用意外解释过去吗?

根本不可能了!

到时候哲彭人一定会仔细调查,苏乙能保证自己不浮出水面吗?

并不能。

哪怕到时候哲彭人只是怀疑是津门脚行龙头耿良辰杀了三任津门特高科科长,并未掌握实际证据,哲彭人也会宁杀错,不放过的。

苏乙现在还没有做好以明面身份彻底和哲彭人撕破脸皮的准备。

所以,他不能杀了和知鹰二。

他只能小心应对这个人,和这个人虚以委蛇。

好的一点是和知鹰二似乎打算对苏乙采取怀柔政策,想要拉拢苏乙为哲彭所用,这就给苏乙留下了和他斡旋的空间。

“把跟和知鹰二见面的过程再跟我详细说一遍,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苏乙道。

赵德柱见苏乙面色严肃,也认真起来,仔细回想了一下,又讲述一遍。

听他讲完后,苏乙陷入沉思,从赵德柱的话里,他听不出有什么问题,看样子和知鹰二应该是被应付过去了,如果和知鹰二怀疑的话,他应该会想尽一切办法强闯进来,仔细探查留在耿府的耿良辰是不是替身。

但和知鹰二在被王二牛应付过去后,选择送礼道歉,并没有进一步查证的意思,看样子是被应付过去了。

“耿爷,有问题吗?”赵德柱有些忐忑地问道。

苏乙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有回答他,继续问道:“还发生什么事了?”

“再就没人来拜访您了,不过脚行里出了一点事。”赵德柱道,“袁文辉突然放出话来,说不打算交份子钱了。我让宽哥代表您亲自去问他话,却吃了闭门羹。宽哥虽然生气也没办法,说这事儿就只能先这么着了,等您回来再拿主意。”

苏乙听完这件事,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无奈,忍不住叹了口气。

赵德柱道:“耿爷您别生气,袁文辉这孙子不敢跟您叫板,只要您放出话,这孙子一准儿服软。”

“我不是生气,袁文辉算什么东西?他也值当我生回气?”苏乙揉了揉太阳穴道,“袁文辉一直都在我这儿夹着尾巴做人,为什么他突然就敢放话不交钱了呢?”

赵德柱一怔,道:“对呀,宽哥也说这孙子是不是大烟抽多了,失心疯犯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乙道,“让我猜猜,袁文辉放话说不交钱,是在和知鹰二拜访我之后发生的事情,对吗?”

赵德柱脸色变了:“耿爷,您的意思是,是这个小鬼子指使袁文辉作妖的?他这么干是不是还是为了试探您在不在?”

苏乙点点头:“八九不离十,如果我在,他敢这么说话,你觉得我会是什么反应?”

“您要是在,袁文辉活不了!”赵德柱懊恼一拍脑门,“他麻麻个大麻花,还是上当了,早知道就直接找人弄死袁文辉个死杂碎!这小鬼子也心眼儿也太毒了吧?怎么满脑门子都是算计人的招?防不胜防啊……”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疑惑道:“不对呀耿爷,您的意思是小鬼子还是怀疑您?那上次他来的时候,怎么没把二牛拆穿啊?他要是真怀疑您,犯不着这么拐弯抹角吧?鬼子在津门可是横着走呢,就您干的那些事儿,鬼子要是真怀疑您,绝对不能跟您客气啊!那还不把您赶紧弄死,留着你过年呐?”

“怎么说话呢?”苏乙没好气瞥他一眼。

“不过这事儿的确有些棘手……”苏乙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现在可以确定,袁文辉突然整幺蛾子肯定是和知鹰二在后面指使,目的就是通过脚行的反应,判断自己在不在。

这个小鬼子似乎十分了解自己,他算准了自己绝对不可能对脚行内部胆敢忤逆自己的人客气,所以袁文辉一旦没什么事儿发生,或者说脚行没有拿出雷霆手段对付袁文辉,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脚行暂时的实际决策者不是自己。

再想深一点,和知鹰二为什么要试探苏乙在不在呢?

也许他已经怀疑苏乙就是二踢脚了。

苏乙懂得,做任何事情都不要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如果有心人肯付出代价查证,总是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发现端倪的。

苏乙化身二踢脚这件事虽然隐秘,但如果有人从结果去推导过程,是很容易查实这一点的。

比如和知鹰二,他如果怀疑苏乙是二踢脚,他现在通过这些试探,就确定了苏乙的行踪的确成谜,十分可疑。

到这一步的时候,以哲彭人的嚣张和蛮横,他们第一件事就是先抓人。

没证据不要紧,先把苏乙抓起来,再查他到底是不是二踢脚。

如果抓对了他们就赚大了,抓错了,他们照样也赚了,根本是包赚不赔的买卖。

因此,和知鹰二试探清楚了自己不在后,会不会已经等着要抓人了?

哲彭人是不是已经给自己布下天罗地网了?

想到这里,苏乙已经警惕到了极点。

如果他所想真不差,那他现在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

但他一路回到家里,并没有发现外面有什么异动。

而且为了避免人多眼杂,苏乙并没有把一线天他们带到耿公馆来,但是他把小伙伴们安顿到了周围的住所里。

这样一来,以一线天他们的机警,耿公馆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会想办法第一时间给苏乙发出警示。

“日租界有没有什么异动?”苏乙问赵德柱。

赵德柱摇头:“按您的吩咐,咱们在日租界养了些耳目,但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就是前天的时候,他们去机场迎接一个大人物,阵仗很大,除此之外再没什么了……”

苏乙脸色凝重,心里的警惕并没有放松半点。

也许现在没什么异常,只是和知鹰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

也许和知鹰二正等着自己自以为是地公开露面,以为瞒过了全世界,然后他就会在自己最放松的时候出手,将自己捕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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