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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后,被一个对我一见钟情的男人纠缠。我越是讨厌他,他就越喜欢我,像个狗皮膏药,怎么甩也甩不掉。

为了我,他与家族决裂,甚至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

女人的情绪从自嘲幽怨,到不甘麻木,再到冷漠骄傲……短短数语之内便展现出了三个不同的她。

陈牧默然。

他无权同情对方,也无权批判对方。

人生哪有什么完美。

喜欢的的得不到,得到的不喜欢,最终归于平平淡淡。

就比如他,在别人眼里称得上是人生大赢家,让无数男人为之羡慕,可上辈子其实也同样遗憾。

少年时爱惨了一个女人,最终却换来一场空。

这也导致后来的他自暴自弃,开始肆意玩弄别人感情的同时,也在作践自己的感情。

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卑劣失败者。

一次次的故意炫耀自己的新感情史,在对方面前表现的满不在乎,背后却偷偷观察那女人的反应。

现在想来真是幼稚可笑。

时至今日,有时他都会幻想,如果那女人也穿越到这个世界,看到他身居高位,身边娇妻美妾环绕,会作何表情。

当然,这种幼稚的心思已经很淡的。

淡的让他都快记不起,曾经那个在雨夜里抱着他入睡的女人长什么样了。

“这三个男人里,你最终还是选择了爱你的这个。”

陈牧淡淡说道。

明蓉儿微微一笑:“因为我累了,但是我心里不甘心啊。”

她轻抚着方形玉匣内的人皮面具,声音说不出的温柔:“我太爱太爱那个男人了,恐怕这一生都不会忘记。既然我得不到,那其他女人也别想得到,于是我便将他囚禁在白骨窟内,剥下了他的脸皮……”

女人的声音依旧温柔动听,却透着刺冷的寒意。

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刀戟般森然。

陈牧望着玉匣内的人脸,蚕眉蹙了蹙。

实在难以相像这么一个高傲美丽的女官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扭曲的第二人格。

此外——

既然这只玉匣内的人脸是她剥下最爱男人的,那么另一个玉匣内的……

果然,明蓉儿继续说道:“曾经霸占过我的那位将军丈夫,虽然我不喜欢他,可毕竟夫妻一场。而且,我又很迷恋他的粗暴与强硬,所以……在他死之前保留了他的一样东西。”

陈牧暗暗呲牙。

果然女人狠起来让恶魔都惊悚。

明蓉儿前倾身子,直视着陈牧的眼睛说道:“所以现在鬼医老先生应该明白我要做什么了吧。”

“老夫明白了。”陈牧点了点头。

女人的目的很明确。

她想把这张脸和这个男人之根换到现在的丈夫身上,来满足私欲,并安慰自己的心灵。

不得不说……是个会玩的狠女人。

“虽说这样不过是自欺欺人,但至少能让我做梦。”

明蓉儿笑容灿烂,像是一个调皮不谙世事的富家小丫头。“看着曾经对我爱搭不理的人跪在我的面前,哪怕是假的,我也觉得很开心,你说呢。”

陈牧沉吟少倾,开口道:“恕老夫直言,换脸倒是可行,但你的另一个要求很难,以老夫的医术恐怕……”

“只要老先生愿意出手一试,哪怕不能成功本官也不会怨你,到时候一定奉上厚礼。或者老先生有什么事情需要本官帮忙,只要能做到,本官绝不会推辞。”

看得出,明蓉儿对陈牧的医术很有信心。

毕竟她是亲眼看到那女人身上的魔气被祛除,足以证明鬼医有多厉害。

听到女人话语,陈牧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又不是什么外科大夫,这种情况还真没办法搞定。

可如果直接拒绝,反而会引发对方怀疑。毕竟以鬼医的名号,不至于连尝试都不敢。

到底该怎么做呢?

望着跪在地上一脸幸福的男人,陈牧心下一动,淡淡道:

“既然明大人信任老夫,那老夫便尝试一下。这样吧,老夫先写一个方子,明大人依照药方煎熬药汤,让闾丘先生连续服用五日,五日后再进行检测……”

“五日?”明蓉儿神情流露出一丝为难。

陈牧道:“换脸容易,但换那部位难度很大,毕竟……你也明白它的重要性,不可随意尝试。老夫需用药物淬化他体内的杂质,进行调和。

明蓉儿指尖轻轻敲打着梨木桌面,进行思考。

片晌,她拍手笑道:“好,我相信鬼医老先生的能力,会给我一个惊喜。”

陈牧也不废话,要来笔纸唰唰写了一道药方。

这药方倒不是胡乱编造。

当初在天命谷,‘外科高手’韩东江为把自己变成女儿身,试验了不少医术,这些医术正巧被陈牧保留了。

随便拿出来忽悠一下,就算明蓉儿去验证也不会出岔子。

将药方交给对方后,陈牧直接询问起了王后的情况:“请问明大人,王后为何迟迟不见老夫?”

明蓉儿灵眸扫过药方,温和道:“既然鬼医老先生问起,那本官就实话实说了,这几日宫内发生了一些状况,王后需要处理,所以才无暇接见老先生,并非是刻意冷落。不过老先生放心,等王后处理完事务自然会见您的。”

宫内发生了状况……

陈牧眸眼一动,没有再进行追问,摸着胡须缓缓点头:“无妨,只要到时候王后给予老夫想要的东西即可。”

明蓉儿好奇道:“本官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宝物,能让您老愿意入宫?”

锤子的宝物。

这不过是老子进宫的借口罢了。

陈牧内心吐槽了两句,表面却装出一副很神秘的模样,淡淡一笑:“到时明大人便知晓了。”

——

长草随风摇曳,铺满在天际间低垂着的灰暗烟云,沉沉浮浮,倍显萧瑟。

白纤羽静静站立在古树下,裙摆飘动。

不远处是一座小院。

篱笆围成的小院仅有见屋舍三两间,两侧空旷处鸡鸭悠然觅食,炊烟袅袅,透着温馨。

白纤羽低头看了眼纸条上的地址,粉唇微抿。

就是这里了。

如果墨老板没有骗她,那么当年参与杀害她家人的那个冥卫,便隐居在此处。

一同隐居的,还有被埋藏的血淋真相。

白纤羽轻吐了口浊气,将纸条揉碎扔在地上,走了过去。

院内平静而又祥和。

一个模样可爱,扎着两角发髻的小女孩正蹲在小石块前,聚精会神的盯着罐子里的两个正斗得激烈的蛐蛐。

小女孩也就五六岁左右。

兴许是蹲的时长太久有些腿麻,女孩索性拉过垫子跪在上面。

时不时攥紧小拳头,给某位‘蛐蛐大将军’鼓劲。

一旦自己的‘大将军’落入下风,女孩便鼓起嘴巴如小包子,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正屋门旁,一位皮肤粗糙的妇人坐在小板凳上纳着鞋底。

妇人荆钗布襦,相貌普通平庸,眼角刻有鱼尾纹,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柔和。一看便是个性格淳朴的贤惠妻子。

偶尔抬头望着小女儿,嘴角噙着温柔会心的笑意。

院墙处有一些陈旧的弓箭铁钉,专为捕猎。

旁边还晾着一张野猪皮。

从女人不时看向山峰、及眉间的担忧来推断,这家男主人此时还在山上打猎。

男主人身手……应该不错。

白纤羽看着这一幕,心头莫名漾开一抹憧憬。

自从与陈牧相爱后,她倒是很向往这样的生活,期望能隐居在偏僻之所,远离尘世喧嚣。

可惜这种生活也只能想想罢了。

望着无忧无虑的小女孩,犹豫片刻,她终是迈步走了进去。

“你好……”

白纤羽的脚步很轻,轻的就像是鸿毛一样,走到女人面前,后者才惊觉,神情愕然带着迷茫。

毕竟这样偏僻的地方,平日里很少有路人过往。

突然出现这么一位漂亮的女人,任谁也会觉得惊讶。

“我可以讨碗水喝吗?”

白纤羽收敛起自己的波动的戾气情绪,水润的唇勾起和善迷人的笑,对妇人说道。

妇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忙放下手里的鞋底:“可……可以,姑娘您先稍等,我给您取碗水……要不您进屋吧,我泡杯茶水给您。”

或许是从白纤羽的气质与装束认为她是某位富家大小姐,女人神情很是卑惶与恭敬。

就连说话时都刻意压屈了些身子。

生怕惹得对方不高兴,给自己的家庭招惹来麻烦。

“不用那么麻烦,我只是渴了偶尔路过此地。”

白纤羽坐在旁边的木椅上,柔声说道。“我还有急事,很快就走,您只需倒碗水就行。”

“好,好……”

妇人连连点头,匆忙进了屋子。

目送着女人进屋,白纤羽继续近距离打量着这座很普通却蕴着着温馨祥和的小院。

一草一木、点点滴滴都于每一次日落日出时记录下家的温馨。

“大姐姐……”

耳旁小女孩清脆的稚嫩嗓音响起。

白纤羽转过娇躯。

刚刚还在斗着蛐蛐的小女孩此时一脸好奇的望着她,怀里抱着那个装有蛐蛐的罐子,澄澈的大眼睛一眨一眨,脆声问道:“大姐姐,你是仙女吗?”

白纤羽莞尔,抬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发髻:“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大姐姐你好漂亮啊,楠楠从没有见过像大姐姐这么漂亮的仙女。娘亲以前告诉过我,天上是有仙女的……”

小女孩目光闪着明亮的光泽。

小丫头长得很可爱,但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皮肤略显得黑一些。

却也更衬托出那双大眼睛清澈如镜湖。

白纤羽笑道:“你娘亲说的没错,天上是有仙女的,不过姐姐可不是仙女,姐姐是坏人。”

“坏人?”

小女孩神情迷茫。

她显然不相信,这么漂亮的大姐姐怎么会是坏人,肯定是心地善良的仙女。

“对了,你爹爹呢?”白纤羽换了话题。

小女孩指着连绵的山脉,小脸透着兴奋之色:“爹爹去山上打猎了,很快就会回来。大姐姐你打过猎吗?可有意思了。爹爹经常带我去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