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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我等世阀,又有哪一家,是真正靠田土里的粮食过活?不瞒大纳言,如今我武安郡王府有田近二十万顷,然而其余行商的收入,却是佃租的六倍以上。我家如是,想必裴家也是一样。再观大秦的商税,自从墨家崛起,七国间贸易一日胜过一日。九百年前,秦之商税,才只是三千万金左右。可到了天圣二十七年,却是一亿五千万金。”

裴让之陷入了长考,良久之后,才显出了苦笑之色:“原来如此,殿下你是这般想的?果然是文武双全!裴某,几乎就被你说服了。”

错非有着出众的文略,看透了本质,又岂会有这样的见解?

嬴冲则一声失笑,既然是‘几乎’,那就是并未被说服。

他也不甚在意,只是正色道:“本王身为冀宛宗主,自不会让宗党失望。安石公有益于国之政,本王会鼎力相助。可若是他有祸乱朝纲之举,本王也不会任之由之。”

就比如那收缴部曲私兵,嬴冲不太认可王安石之政。以为皇权太过膨胀,并非好事。

即便要废部曲之政,也需以其他的方式,制衡皇权。

裴让之闻言,目中最后的犹疑之色。也终于消失:“老夫已明殿下之意!只是殿下想要达成所愿,只怕不易。老夫如是裴相,只需一个‘拖’字决,就可决定一切。”

嬴冲也觉头疼,近日他与谢安,郭嘉及魏征等人议政,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个‘拖’字。

天圣帝重伤在身,裴宏志只需拖到陛下寿元将尽之时,新法就可不废而废。

“本王与陛下只能尽力而为!否则吾恐我大秦国祚不永。”

裴让之不置可否:“可殿下也需量力而为才好,否则日后,变法未成,殿下反成众矢之的!”

……

车队过了三条街道之后,嬴冲才与裴让之告别。当叶凌雪回到自家马车里的时候,就又好奇的问嬴冲:“大纳言他与你说什么了?离去的时候,好似很高兴的模样?”

“无非是确认敌友,党同伐异而已。”

嬴冲不愿多说,不过眼神倒是颇为轻松。他这次虽未说服裴大纳言相助,可这位也保证了中立,且在某些特殊的情形下,予以助力。

最终能够不刀刃相见,那是最好不过,毕竟他现在的对手,有些多了。

叶凌雪笑了笑,再未多嘴。只把螓首依在了嬴冲的肩上:“刚才大姐她与我说,她现在过得很苦,错嫁了裴德诏,也看错了他——”

说话之时,她心胸之内,却是由衷的庆幸,还有喜悦。她真不敢想象,自己如落到叶凌梦那样,被夫君嫌弃无视的境地,会变成怎样。又为之前武威王府中,嬴冲毫不犹豫的回护,而觉欢喜。

嬴冲却未在意这儿女情长,脑子里却还是想着之前,与裴让之谈的交易。再还有,就是裴宏志与自己那个岳父了。

尤其后者,叶宏博绝非弱者,这次必不会忍气吞声。想必近日之内,就会有所反应。

而自己先前,虽也有所布局,可更多的是针对整个双河叶氏,以及淑妃母子。

可如今,却不得不做调整。

至少那位叶老郡王,还是很通情达理的。那么他动手之时,就不能不留些情面,将叶家与叶宏博分开来看。

之后武安王府的车队,也并未返回王府,而是转过头,直奔天工坊方向。

——如非是岳母失踪的‘噩耗’,他现在本该在天工坊的后院,与谢清泉讨论那尊仙元甲的炼制。

当嬴冲抵达之时,谢清泉早已在这里等候了半日。不过这位,却并未因嬴冲的失约而见责,反而面现哀怜,温言安慰着二人。

看来他也是知晓了叶二夫人落崖,生死不明的消息,却不知这其中真相。

嬴冲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问了他这泉叔才知,此时九月的‘玄射’神甲的改造,已经完成。花了三十万金,终将那口重剑,换成了一杆宣花大斧。许褚的虎神,亦完成了强化,骨架可以保证不会崩溃,隐患尽消。

而汉尼拔那件大地装甲‘王权’的修复,同样进入到了尾声。泰西之地的‘提坦装甲’,看似与墨甲不同,可其实是同一本质。

所以谢清泉修复的过程中,虽非一帆风顺,可也并未就此被难住。反而是因这异域的仙元阶神甲,迸发了颇多灵感。

总而言之,只需再有大约半个月时间,他就能将这尊‘王权’彻底完成,使武安王府再多一位伪镇国。

再就是为张承业量身打造的乾元阶神甲,却是遇到了些麻烦。以至于这一个月里,天工坊都没多少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