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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徐嫔突然想吃一道小食,是宫里平日不做的。本来跑腿的事也用不上她,但秋逸心细,生怕做不好,就亲自去盯,却不想,在去的路上,却是撞见了一个小太监。

那小太监低着头,却莫名引起了秋逸的注意,不自觉就靠了过去。

后来发生的事,秋逸到现在都觉得有些丢脸,却也有几分失落。

……要是那日,抓住那人,问个清楚就好了。

她压下那淡淡的失望,平静地说道:“别多想了,人若是不愿意,强压着来算什么?”

山兰心里的惦记,可比其他人要多,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道:“那姐姐作甚要打那人?我还以为,姐姐是生气他不肯说呢。”

秋逸的手指头点得更加用力,“嘴巴还要不要了?在这乱说。我打他,自然是他的眼睛,往不该看的地方转悠。”问话就回答便是,那眼睛都要掉到她胸口来了,着实是恶心坏人。

“说来也是。”

山兰虽惦记着那日见的人,不过也是小儿心态,真找不到,也就放下来。

说来也是奇怪,那日见了人,心口狂跳,满脸通红,只想抓住他,可现在时间久了,那种狂热的喜爱也就消散了许多,不再那么上头。

三两句话把山兰遣走,秋逸温柔的表情才淡了下来。

她和山兰也有同感,其实时间过去这么久,要多惦记着人,也没有,不然她早就找到北房去,不会在今日见到人时,才顺口问了一句。

可秋逸拦着山兰,却另有原因。

那日在宫中追人,着实太过,回宫后,秋逸心惊肉跳了好久,背后发寒,日子过了,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然今日,又莫名有了那种心惊肉跳的寒意,仿佛是一种提醒。

还是少生事端为妙。

这肃穆皇城里的点滴,很快汇聚成流,最终化为乾明宫殿内一处桌案上,小小的文书。

一叠,又一叠。

直到一双手,将其拿了起来。

宁宏儒毕恭毕敬地站在身后,弓着腰,如同老叟。

“陛下,全都清理干净了。明日,淮南王一定能收到这份礼物。”

虽不知景元帝为何发作,手段狠辣。

可常伴皇帝左右的人,也无需知道那么多,只要一心一意,为陛下做事。

“还有呢?”

景元帝的声音冷,冬日听着瘆得慌。

宁宏儒忙又说道:“太后娘娘,想请陛下过去一趟,商量立后的事。”

“不见。”

宁宏儒又老实了。

其实他也猜得到,景元帝近来的心神,都放在了前朝,余下的一小点,又落在了北房。

就是不知……那倒霉催的,到底是哪里惹了这位煞神。

寒风萧瑟,北房这破落地方,冷得很。

惊蛰站在门外,连打了几个喷嚏。

明雨:“可是被明嬷嬷累的?”

惊蛰立刻捂他的嘴,这可还在明嬷嬷门外呢。

这些日子,长寿挨了一顿打,老实了不少,除了出去办差,连惯爱说的浑话都不说了。

见他改了性,其他人倒是高兴。

不然那三天两头听着,也是郁闷。

不过,明嬷嬷却是病倒了。

是荷叶发现的。

她在北房里,算是明嬷嬷最亲信的一个,整日围着明嬷嬷转,连那几个主子都不怎么伺候。

三日前的清晨,荷叶去伺候明嬷嬷起身,岂料去了屋中,却发现明嬷嬷浑身发烫,话也说不清,竟是昏迷着!

荷叶着急得要命,到最后,去寻了惊蛰。

这也是无法,按理说,这发了病的宫人,就要往外挪。明嬷嬷的事要是上报出去,肯定会被挪出去等死。虽她是这北房的头头之一,到底不是什么贵重人物,叫不来医官看治的。

那日,荷叶慌乱地扑进太监房,险些将惊蛰的衣物都拽掉了,哭着求着让惊蛰去看,惊蛰拼命扒拉着自己的裤子,这才没被拽下来。

无忧还是头一次见惊蛰那么惊恐的表情,要不是场合不对,险些爆笑出声。

明雨忙帮着,把荷叶扯起来。

“我说荷叶姐姐,你想让惊蛰去帮忙,也不是这么个做法,你也知道,惊蛰会的就是那么点三脚猫功夫,又做不得数,怎么给明嬷嬷治啊?”

当年可以给陈明德治,那是因为陈明德还有点意识,拍板做了主,又把自己的钱财拿了出来,给自己搏了一回命。

可明嬷嬷呢?

她昏迷不醒,说不出话,又坑过惊蛰,更漏不出钱来,就算惊蛰有法子,难道还要他自己掏钱去救不成?且要是治不好,谁来兜?

陈明德那会,可是说了死生不管,都不会赖到惊蛰头上的!

荷叶嚎啕大哭,到底惹来了三顺。

三顺来了,也就是陈明德知道了。

老太监端着烟壶,吸了几口,又叹了口气。

“惊蛰,你看看去罢。”

有他发话,就相当于将此事揽了过来。

惊蛰心里松快不少,出了门就去看明嬷嬷。他不想惹事,但要能救人,到底是一条命,能救还是要救的。

他在别人眼里是个太监,不男不女的东西,去碰明嬷嬷的手腕,把个脉象,倒是没人谁什么,但换衣服擦汗这些事,还是交给了几位宫女去做。

待一切都理完,惊蛰松了口气,和荷叶说话。

“明嬷嬷只是气急攻心,所以发了热,这几日吃清淡点,好好养着,不会有事的。”

荷叶之前是着急才失态,如今意识到明嬷嬷不会出事,那态度又端了起来,朝着惊蛰点了点头,又谢过了他,转身就进屋去。

等他们出来,无忧扯了扯惊蛰的袖子。

“荷叶姐姐一冷静下来,又瞧不上咱们了。”

荷叶是不太喜欢太监的,总觉得不男不女,心里犯着恶,要不是这一次实在太着急,她连太监房都不肯去。

过几日,果然明嬷嬷恢复,但也起不来身,都是几个宫女伺候,这样一来,就怠慢了主子那边。

惊蛰少不得多做一些。

他和明雨说完话,就去收碗筷,一路走一路收,最后面,却是那位姚才人的住处。

也就是那位系统提及的人。

惊蛰想不通,姚才人为何会死?

他这几日看过,姚才人的身体还算健康,要是吃食无忧,不生大病,再活上十来年都未可知。

不是身体问题,那就是有人要她死?

他心里想着事,脚步缓了缓,屋内姚才人就破口大骂。

“不长眼的狗东西,见我沦落至此,就疏忽轻慢,茶也不倒,衣也不洗,做点事情就推三阻四,手脚这么慢怎么还不快点去死!”

北房这么些主子,最蹉跎人的就是姚才人。

她脾气不好,更爱骂人,有时候心情暴躁,骂起贱货婊子,那更是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要脸皮。

宫人都不爱往她那处去,更不想做事。

惊蛰进屋来,姚才人脸色才好了点。这北房里,她唯一态度好一点的就是惊蛰,毕竟其他人不做,那做的人,就是惊蛰了。

只是哪一日她心情不好,便是惊蛰,也会惹来她破口大骂。

惊蛰收拾了东西,叹一声:“您要什么,说便是,奴婢来做。”

姚才人年纪四五十,眉眼刻薄,很是尖酸。

正穿着件棉衣,手指缩在衣里。

“那群贱蹄子,说几句就不乐意,要真有本事,怎还窝在北房?”姚才人嘴上不饶人,抬手给惊蛰塞了个干巴巴的果子,“滚滚滚,你也滚,别来碍眼。”

惊蛰出了门,又叹了口气。

姚才人说话难听,人也刻薄,不过偶尔,也会塞他点东西,什么都有,权看她那时手里抓着什么。

虽人不讨喜,惊蛰也不想她死。

头一回,惊蛰打起精神,想做做这个任务。

“你说姚才人会死,那她是怎么死的?”

【系统不知。】

惊蛰哽住:“那你,知道什么?”

【系统只能发布任务,宿主完成的任务越多,系统能做到的事情越多。】

这其实是相辅相成的事。

惊蛰蹙眉,那这么说,这系统要是落在瑞王的身上,那岂不是相得益彰,互利共赢?

惊蛰迈开步,朝着雪中走去。

任务不任务不说,姚才人这条命,他还是想争上一争。

【宿主愿做就好。】系统道,【也可免去惩罚。】

说起惩罚,惊蛰脸一垮。

这该死的、要命的惩罚……可真是阴魂不散,他可不想再来第三回。

他可真是个倒霉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