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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玉不清楚,只说听赵西平的。

她去油店里买一罐豆油,回来了黍米粥也煮沸了,赵西平坐在灶边烧火,添柴的空档用来磨砍刀。

“晚上还去河里洗澡吗?”隋玉进门问,“草网挂在墙上,去河里洗澡的话帮我下网,我卖了鱼再买斤肉回来炼油,我发现你喜欢吃荤油炒的菜。”

男人磨刀的动作慢了,他点头应下,说:“想买肉我给你拿钱。”

“你手里还有多少钱?”隋玉回头看他,又打听道:“今年的俸禄可发了?是年头发放还是年底发放?”

“年头发,我手里应该还有十来贯钱。”

“离过年还有三个月,你手里的钱先攒着别大动,留着防意外。”隋玉拧干洗净的萝卜条,她琢磨着问:“今晚吃拌萝卜条行吗?”

“随你。”

随她那就不炒了,锅里煮着粥,再炒菜还要刮饭洗锅,太麻烦。

“我想想赚钱的法子,若是赚到钱,我们就吃好点,赚不到就让嘴巴受点苦。这三个月若是没有花大钱的地方,过年的时候就多买些猪肉,到时候给你炖肉吃。”隋玉又捡起之前的话。

赵西平不觉得他有花大钱的地方,唯有家里的两个瘦鬼病了抓药看病耗钱。他放下磨得发亮的砍刀,进屋提四贯钱放进她日常拿钱的木箱里,出来说:“我留六贯钱在手里,给你四贯钱买菜,你看着用,日子不能过差了,吃不好伤身体。我干重活的,陪你耗不起。”

“不让你陪我耗,你放心,我们姐弟俩就是饿死也让你吃饱。”隋玉转身就垮下脸。

赵西平恍若没听出她的阴阳怪气,他心情颇好地坐下烧火。

饭前气她一顿,吃饭的时候赵西平觉得耳边清净极了,他胃口大好,喝了四碗粥才停下筷子。

“锅里还能盛半碗,你也给吃了,免得夜里招耗子。”隋玉拿碗去给他盛。

“你们吃饱了?”

“我们饱不饱都行,饿不死就满足了。”隋玉假笑着给他递碗,说:“你只管你吃饱,吃撑,养得肥肥壮壮的。”

赵西平认同地点头。

隋玉一秒拉下脸,转瞬一想,她又假笑道:“这会儿不嫌我关心体贴你了?还是喜欢上我了?”

赵西平瞬间没胃口了,他撂下碗,嫌恶道:“你话少点就好了。”

隋玉捡碗去洗,嘀咕说:“别想了,我一个人说两个人的话,是吧,良哥儿?”

隋良连连点头。

男人嗤笑,他进屋拿了衣裳,出门去河里洗澡。

“草网。”隋玉跑出来提醒。

“拿了。”赵西平走出去了又折回来,他喊上隋良,说:“天还不冷,你也去河里洗澡。”

隋良不肯,他坐着不动。

“他在家洗。”隋玉出声,隋良胆子小,天黑了不会跟其他人走。

赵西平走了,隋玉让隋良烧火,她用蒸锅烧半桶热水兑凉水洗漱,进了九月,夜里就有点凉了。

晚上还是三个人分两头睡,隋玉借着月光看向墙上挂的狼皮,问:“你自己打的狼?”

“嗯。”

“今年还打狼吗?”

赵西平翻个身不搭理她,狼又不是长在地里,他拎刀过去了就能砍回来。

“孙大娘今天问我你在家还办不办喜宴,办几桌酒能收回礼钱。”隋玉转了话头。

“不办。”赵西平嫌丢人,更讨厌来吃酒的兄弟可怜同情他。

跟隋玉料想的一样。

……

天明,隋玉煮饭的时候,赵西平去河里收网,顺便又挑两桶水回来,从她来这个家,家里的用水就很费。

然而网里没鱼,草网还烂底了,赵西平提张烂网回来,说:“我晚上回来给补补,你编的不行。”

“好嘞,先跟你说声谢。”隋玉盛饭给他,问:“今天做什么活儿?拔豆杆还是砍高粱?”

“先拔豆杆,拔起来晒两天就拉回来,细杆剁下来入冬了喂骆驼,粗杆烧火。”赵西平看了她一眼,说:“你跟隋良去割金花草,割了放地里晒,晒干拉回来。”

隋玉听他安排。

饭后,赵西平牵着骆驼带上两人往北走,靠近沙山的沙土地上他种了两亩骆驼爱吃的金花草,只要不拔根就能一直长,种一茬能长两三年。

隋玉过去了一看,就是苜蓿,还没下霜,苜蓿绿油油的。

“骆驼不会跑远,你不用管它。”赵西平交代,“晌午早点回去,做了饭给我送地里去。”

“行。”

两头骆驼踏进地里啃苜蓿,隋玉带着隋良去另一边割草,赵西平看了一会儿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他转身往回走。回去了先找孙大娘买四筐萝卜扛回去,萝卜埋在骆驼圈的沙坑里,够吃一冬了。

一家三口两头忙,豆杆拔出土晒两天就干透了,苜蓿摊在吸热的沙土地上过两晌也晒干了,刚歇两天的骆驼又开始干活,白天拉干草,晚上拉豆杆。

明月高悬的夜晚,隋良在灶房里守灶台看火,隋玉跟赵西平在屋外忙活,女人踩着豆杆堆平,男人站在地上拎起豆杆捆往堆上扔。

大门另一侧,干草堆的高度已经越过了院墙。

“赵夫长,明天领粮别忘了。”粮官路过通知一声。

“好,忘不了。”赵西平吁口气,家里的粮缸见底了,他头一次体会到被嘴追着的压力。

人快走出巷子了,赵西平突然想起什么,他丢了豆杆捆追过去,喊住人问:“周粮官,粮站里的猫官可有多的?我请一只回来,家里遭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