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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叔也来了,他把孩子往人怀里一塞,从柴垛上扯根高粱杆就追过去打人。

佟花儿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她抄起不知谁家放在门外的铁锹就冲了过去,她们这群罪奴就不是人是吧?是人是鬼都想来欺负她们。

隋玉也跟了过去。

武卒被巷子里的人围住了,敢动手的人动手,不敢动手的就吐口水。隋玉过去就有人让开位置,她一手攥住他的头发,一手拎鞋照脸扇过去。

“够了!”武卒大喊一声,他推开隋玉,顶着一脸口水和鞋底印,他恼火地说:“要怪就怪你婆婆,话是她让我跟你说的。”

“你继续编。”隋玉冷笑,她夺过粪勺子使劲敲过去,“我婆婆让你说的?你昨天来的时候怎么不说?她再蠢也不会咒自己儿子死了。”

“她、她……”武卒没话反驳。

眼瞅着隋玉又扬起粪勺子,武卒大骂一声泼妇,他拨开人群仓皇逃跑。

“该死的狗东西,等赵夫长回来了,让赵夫长去找他算账。”孙大娘接过粪勺子,她看着隋玉,打趣道:“赵夫长还活着,你也不用死了。”

隋玉不觉得羞,一双死寂的眸子又活了,目光闪闪。

“不死了,我等他回来。”她笑了。

“你们两人感情倒好。”同一条巷子里住的人不免侧目。

寻常人多是搭伙一起过日子,吵吵闹闹就是一辈子,丧妻或是丧夫,难过一阵也就过去了。殉情那都是话本子里的故事,若是不幸听了一嘴,还要唾一口嫌晦气。

在众人心里,隋玉换了个形象,这是个傻的。

隋玉站在巷子里平缓激动的心情,她宛如新生一般,又重焕精神。

晌午,隋玉炖了一只鸡,她把老牛叔和佟花儿还有腊梅嫂子都喊来吃饭,她想找人庆祝一下。

赵西平没死,隋良能说话了,这实在是件高兴的事。

劫后余生不为过。

圈里的猪羊和骆驼也恢复到正常的日子,下午出去吃草撒欢,夜里有食加餐,还有女主人陪着唠唠叨叨说话。

之后的每一天,隋玉忙完家里的事,她就跟隋良去东城门等着。

一天,两天,三天……五天,在东城门当值的守城官都认识隋玉了,天天有个大美人作陪,他们好奇她守在这边是在等谁。

某个晌午,一头骆驼拉着个木板车轱辘轱辘穿过城门,赵西平掏出户籍递过去,见守城官的目光偏斜到城内,他跟着扭头看过去,一眼看见满脸欢喜的女人朝他跑来。

“赵西平,我终于等到你了。”隋玉激动得满面通红,她隔着木板紧紧抱住形容邋遢的男人。

美人眼瞎啊,四个守城官齐齐叹口气。

赵西平的耳朵红了,他推开隋玉,下一瞬她又抱上来,他只得说:“我身上有伤。”

隋玉“嗖”的一下弹开。

赵二哥赶忙牵着骆驼离开,一是难为情,二是堵着进出的路了。

骆驼拉着木板车走了,隋玉脚步轻快地跟上,目光一直在赵西平身上。

“我以为你要好久才能回来。”她说。

“有没有人跟你乱说什么?”赵西平关心这个事,他一听他娘让人带话说他死了,他就坐不住了,带着伤也要往回赶,生怕隋玉犯傻要陪他赴死。

“有,报信的人说你死了,埋在鬃山村的坟山西北边,我想去找你,但出不了城。”

“我姐想死,她想去陪你。”隋良插话。

赵西平心惊,又满眼震惊地看着隋良:“你会说话了?”

“嗯,被我姐吓得。”隋良不满地斜眼。

“往哪个方向走?”赵二哥问。

“这里这里。”隋玉赶忙跑去领路,“二哥,这一路辛苦你了。”

赵二哥挠挠头,实诚地说:“确实辛苦。”

骆驼进了十三屯,正在抱柴的孙大娘看见人大叫一声:“哎呦!赵夫长回来了!你可回来了,隋玉差点就没命。”

巷子里的人听到声都出来,有人打趣说:“我看看能让隋美人陪着殉情的男人,一个鼻子两只眼,没比我们多长个什么啊。赵夫长,你挺有本事。”

赵西平有些无措。

隋玉走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

刚进家门,老牛叔听到消息过来了,他把之前的事通通告诉赵西平,说:“那家伙不安好心,若不是有隋良拖着,等你回来了,隋玉的坟头估计长草了。”

赵西平后怕,他往外看一眼,说:“我下午就去找校尉讨要说法,不会让他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