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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拿钱换绸子就是担心路上遇到马匪拦路抢劫,钱箱笨重扛不走,逃命的时候可以扛上绸缎。”隋玉宽慰自己。

钱箱空了大半,奴仆将钱箱拾掇出来,打算走的时候装陶器。

隔天,隋玉又去西市,她从之前的农妇手里订二十匹粗布,一共两千四百钱。她跟着农妇去村里一趟,在村长那里签下契,隋玉先给一千钱的押金。

这下只剩漆器还没买,隋玉逛去东市,用彩漆绘制的彩陶价格高昂,涂了漆的木制品也价格不菲,便宜点的她看不上,贵的她不敢入手,最终她放弃了。

余下的时间无事可做,隋玉带着奴仆领着驼队继续东行,朝太原郡去。

“长安好似也没什么好玩的。”宋娴说。

“好玩的都要钱,让你请我去乐坊,你又舍不得钱。”隋玉吐槽,“宋姐姐,我才发现你还有点抠门。”

“我留着钱以后去你的茶楼照顾生意。”宋娴笑。

“我的茶楼可比不上长安的。”隋玉敲着驼峰,苦闷道:“唱百戏的艺人我都找不到,茶叶还没影踪,茶楼哪里办的起来。”

从长安到太原郡有官道,隋玉带着人循着官道走七天,在一个晌午抵达太原郡。

太原多桑树,阡陌连野,桑树幼苗成林,恰逢七月尾,正值桑果成熟的季节,风里都是甜滋滋的味道,地上落的浆果将土染色,黑黄色的土地上一片片红紫色的印记。

“小孩,能摘碗桑果吃吗?”小春红问守树的孩子。

小孩点头,他正忙着上树摘桑叶。

小春红三两下爬上一棵桑树,树上的桑果熟烂了,一捻就碎。

隋玉派张顺去打听落脚的地方,她走到桑树下仰头看,低矮处的桑果已经摘完了。

“小孩,桑果怎么卖?”她突然问。

“不卖,我们的桑果要酿酒的,你们摘几碗解个渴就行。”小孩从树上蹦下来,他掀开筐上搭的黑布,将兜里的桑叶全倒进去。

隋玉探头看一眼,筐里全是白蚕,一个个肉虫子缠在一起蠕动,只一眼,她身上起一层鸡皮疙瘩。

黑布再次搭上,小孩挂着空兜继续上树摘桑叶。

“你家养了多少只蚕?”隋玉问。

“数不清,有三筐,还有四簸箕。”小孩语带炫耀,他望着树下的人,问:“你们是来买生丝还是来买酒的?”

“都买,你家有吗?”

小春红递来装桑果的碗,隋玉抓几个喂嘴里,甜滋滋的,吃完一看,手指和舌头上都染了色。

“小崽看见这东西肯定喜欢,我要晒一罐桑果干给他带回去。”隋玉跟宋娴说。

“能晒吗?我也给我家孩子带些回去。”宋娴蹲下,问:“小孩,桑树苗带到敦煌能不能种活?”

“路上就死了。”小孩又从树上跳下来,他跟隋玉说:“叔,我爹娘在家,你想买桑酒和生丝去问他们。”

隋玉跟宋娴交代一句,她带着甘大甘二跟着小孩回村。

村里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搭了棚子,木棚下摆着木架子,架子上放着圆形竹箩,竹箩里是吃桑叶的白蚕。

“爹,有人想买桑酒和生丝。”小孩把隋玉领回家,脚一溜又跑了。

“大哥大嫂,我们是从敦煌过来的,先去的长安,又来的这里。”隋玉先介绍,她拿出“过所”文书证明,免得人家怀疑她。

齐生夫妇闻言皆放松了警惕,看出隋玉是女子,二人也没多嘴揭穿。

齐生搬出家里的两罐桑酒,说:“今年蚕还没吐丝,去年的蚕丝都卖了,待会儿我带你去其他人家问问。这两罐酒是去年酿的,今年酿的桑酒还没出味,你来的不是时候。”

隋玉恍然,难怪这一路走来没遇到商队。

齐生打开酒坛子让隋玉看成色,紫红偏黑的酒水,酒香里掺着甜,隋玉尝了一口,比她在敦煌喝的屠苏酒或是高粱酒的味道都要好。

“一罐酒多少钱?”隋玉问。

“一罐酒有三斗,一斗二十钱。”齐生说。

他报价偏贵,因为今年的新酒还没酿成,去年的陈酿就格外受欢迎,故而价高。

隋玉没有讨价还价,敦煌最是辣喉的高粱酒都不止这个价,她欣然用一百二十钱买下两罐桑酒。

张顺这时闻声找来,他在村里找到了落脚地。

“你可知谁家还有桑酒?”隋玉问齐生。

“有的,明天早上有露水不能摘桑叶,到时候你来找我,我领你过去。”齐生说。

隋玉道谢,她的目光看向棚下蠕动的白蚕,恳求道:“大哥,你卖我十条蚕和几棵桑树苗可行?我家还有个孩子没见过这些。”

“十条蚕罢了,送你就是,你离开的时候过来拿。”齐生的媳妇开口,“我家桑树也多,到时候你挖几棵幼苗走。”

隋玉高兴了,过后她打发人将在长安买的四樽裂纹酒壶送过来,酒壶虽有纹路,但不漏水,只要不颠不摔,是不会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