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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哥儿,你床上的床单和褥子我没动,脏了你自己洗啊。”隋玉交代一声。

“好,对了,姐,你下午还要做什么?”

“我要去药铺一趟,看看我带回来的药材是什么价。”隋玉捻片桑叶丢河里,她拨着水送桑叶远行,望着河面上的倒影,说:“之后的日子就没什么事了,我就待在客舍这边,给你们用羊绒布做几身衣裤,等天冷了穿。”

说起衣裤,隋良想起小崽那条洗坏的裤子,得知不能用热水洗,也不能使劲搓,洗干净了还不能挂在太阳下暴晒,他咋舌道:“真是个金贵的东西。”

灶房传出肉香味的时候,赵西平拎着洗衣筐回去晾晒衣裳和床褥。

隋良舀盆河水,他拿出那条白色的羊绒裤泡在水盆里,说:“姐,我不要白裤子了,太容易脏了。”

“我觉得你穿白色的衣裳好看。”隋玉说。

隋良也觉得,不过他不耐烦洗,又怕把裤子丢给帮工再给洗坏了。

“还是给我做黑色的裤子吧。”隋良觉得他不用那么好看。

“那行吧。”隋玉往外走,她听到了驼铃声,走出门一看,原来是进城卖货的客商回来了。

“娘子,鸡肉炖好了,猪肝也炒好了,你们过来吃饭。”翠嫂走出灶房喊一声。

“好,这就来。”隋玉应声,她去喊还在打鼓的几个小孩,走近了发现大壮正在拍腰鼓,鼓点的节奏很熟悉,是她走在龟兹城常听到的一支乐舞曲。此时的鼓乐有些滞涩和生疏,隋玉不懂乐曲,但能辨出好坏,大壮这是入门了。

大壮看见她来了,他有些拘谨,不好意思再拍,他停下拍腰鼓的手,讷讷地发笑。

“拍得不错,有模有样了。”隋玉夸一句,“以后好好跟库尔班和安勒学,学会了,我让你在茶舍登台,也给你发工钱。”

大壮挠挠头,憨笑着点头。

“嫂嫂,我跟花妞还有阿羌学会了能登台赚钱吗?”阿水问。

隋玉看老牛叔一眼,说:“行,小崽学会了也能登台,我给你们发工钱。”

“那我们下午还来学。”花妞激动。

“下午鸡要下蛋,你们别把它们吓得不肯下蛋了。”隋玉阻拦,“离入冬还早,你们慢慢学,学半天玩半天,不急。好了,东西收拾收拾,去吃饭了,晌午炖的有鸡。”

库尔班和安勒拎着腰鼓送回主人院,四个大鼓一个小鼓都交到男主子手里,二人飞快地跑了,争抢着去吃饭。

来到大汉最让他们满意的就是好吃的饭菜。

……

正午酷暑难耐,吃过饭后,人都回屋睡觉了,外面只有骆驼聚在河边喝水,鸡群都挤在树下,或是站在树杈里躲阴凉。

一直到日头偏西,房舍在地上落下大片阴影时,才有人出来活动。

隋玉搬走一箱药材,喊上小崽和隋良进城买饴糖。

“我爹不去吗?”小崽回头望。

“不去,他待会儿要去校场了。”隋玉骑上骆驼,说:“坐好了,我们走了。”

骆驼跑远,蹄声和驼铃声渐渐消失了,赵西平抬脚走进第二进客舍。

小春红正在收衣裳,见男主子沉着脸进来,心里打个突。

“二黑呢?”赵西平问。

小春红心里一抖,她朝东指了下,说:“在牲畜圈。”

“其他人呢?都喊出来。”赵西平大步走向东侧门,出门就看见二黑在帮李木头打扫牲畜圈。

在屋里睡觉说话的奴仆们都出来了,个个提着心,臊眉拉眼的,生怕二黑的事牵扯到他们身上。

“这是怎么了?”李木头看这仗势,不解地问:“你们犯错了?”

二黑没吭声,他放下木锹沉默地走过去,他有心理准备,回来肯定免不了一顿打,但事到临头,他还是害怕得发抖。

“大人——”

话音未落,赵西平抬腿就是一脚踹,二黑狠狠摔在地上,身上先是发麻,稍后才觉得痛。

他撑着手爬起来,低着头又走过去,他明白,一脚踹消不了主家心里的气。

赵西平又踹他一脚,看他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他走过去踩住二黑的心口。

“你命好,遇到个心善的女主子,你背叛她,她还嘱咐我不能把你打死了。”

二黑抹把眼泪,说:“是我没良心,我对不住二位主子。”

“少说屁话。”赵西平又踢他一脚,说:“站起来,我不想手上沾人命,你现在围着客舍跑,一直跑,不能停,我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时候停。若是命大,没有跑死,往后我留你在家种地,跑死了送你一个薄棺。还有一个选择,我送你回都尉府。”

二黑满身灰地爬起来,他没有吭声,忍着痛迈开腿跑步,用行动做出选择。

赵西平盯他一眼,又扭头扫过其他奴仆,见他们纷纷低下头,他没说什么,转身牵头骆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