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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又下雪了,你俩别出来了,我待会儿把早饭端床上来。”赵西平提着尿桶进来。

隋玉说行,她嘱咐说:“你待会儿去看看另外几个孩子。”

“好。”赵西平把小崽塞回被窝,他提着尿桶出去。

“娘,我这儿疼。”小崽手指喉咙。

“待会儿让你爹送一囊热水来,多喝水就不疼了。”隋玉搂着他亲了亲,“哎呀,我儿子长得真好看。”

小崽嘻嘻笑,他捧着隋玉的脸亲了亲,说:“我娘也好看。”

隔壁的老两口起了,赵母走到门口问:“老三媳妇,我夜里听见小崽在咳,他冻病了?”

“是有些受寒,已经好多了,精神头不差。”隋玉隔着门说。

赵母叹一声,嘀咕说:“我就说不能带他出去疯跑,夜里的风多寒啊,唉,你们都不听劝。他今夜要是再咳,你就用臭吐沫抹他脖子上,多揉一揉。”

隋玉瞟小崽一眼,笑着应是。

看来这个法子从古到今一直没失传啊,她记得她小时候生病,她奶就用这个法子对付过她。

赵西平端着粥水、蛋羹和肉包子过来了,他让老爹老娘去吃饭,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用操心这边的事。

“蛋羹不吃,肉也不吃,喝半碗粥再吃半个包子瓤就行了。”隋玉穿着厚袄坐起来,小崽坐在她怀里,褥子掖在他脖子下面,他裹得像个茧。

孩子病了,两个大人都有责任,怀着愧意,赵西平和隋玉把小崽当做个小宝宝照顾,隋玉抱着他,赵西平端着碗站在床边一勺一勺喂他喝粥。

小崽乐得找不着边,嘴里吃着没味的黍米粥,心里却甜滋滋的,像是吃糖了一样。

“爹——”他喊一声。

“嗯。”赵西平掰坨包子瓤喂他,说:“待会儿再喝半碗葱姜水啊。”

嘴堵着了,说不出话,小崽赶忙点头。

赵西平笑了,“真乖啊。”

“我好乖好乖的。”小崽不自觉娇气起来。

赵西平看隋玉一眼,这模样跟她撒娇的时候一模一样。

“姐,小崽怎么样了?”隋良推门进来,说:“花妞还好,大壮跟阿羌都在咳,阿水也没事。小崽呢?他咳不咳?”

“夜里咳,现在好多了。”隋玉说,“你去取些大红枣送到灶房,让殷婆用胡麻油煎枣,枣子煎得脆而不焦,沥干油趁着还热让大壮、阿羌和花妞都吃点,这是止咳的,给小崽也送三五个过来。”

“好。”隋良又走了。

小崽吃饱了,不用再顾着他,隋玉和赵西平开始吃饭。

小崽还坐在隋玉怀里,他仰着头盯着她吃饭,或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爹吃饭,他咳两声,两人的目光都到了他身上。

早饭吃完,赵西平收拾碗筷出去,隋玉给小崽穿上羊毛袄裤,她靠在床头搂着他给他讲故事。

两个故事讲完,隋良送枣来了,枣子有油,他不让小崽碰,自己捏着油枣喂外甥吃。

“你多留意一下阿羌和大壮,要是发热了,你找人送他们进城看大夫。”隋玉交代。

“好,姐你放心吧。”

五个枣子下肚,小崽想睡觉了,隋玉陪他一起睡。

新年的头一天,隋玉除了去茅厕,其他时间都陪孩子躺在床上。上辈子听过的故事都讲完了,没故事可讲的时候,她就讲关外的事,沙漠有多大,狼有多记仇,苍鹰是什么样子又是怎么叫的,还有深山中老金一家的故事……

赵西平和隋良安顿好客舍的事也回来了,他俩洗干净脚脱去外裤坐进被窝里,一家四口在屋里说笑一整天。

初二一早,小崽醒来没有喉音了,他的风寒好了。

“唉——”走出门,小崽站在雪地里重重叹一声。

“咋了?”赵西平问。

“爹,我觉得我的病还没好,你听——”他强咳几声。

“嘴巴闭上。”隋玉出来,“快去洗脸吃饭。”

小崽撅嘴,嘀咕说:“我还咳呢。”

没人理他,赵西平抱起他出门。

“爹,我想堆雪人。”下一瞬,小崽又有了新主意。

“过两天再说,今天你姑姑一家要过来,你别瞎捣乱。”

小崽顿感失望,还是生病好啊,昨天他要什么给什么。

临近晌午,赵小米和黄连正抱着用被子裹着的孩子徒步回娘家,二人都没提除夕夜吵架的事,高高兴兴在客舍这边吃过晚饭才回去。

初三,隋玉一家六口人骑着骆驼去赵小米家拜年,宋娴和黄安成一家人也在,三家人合力吃掉一只羊,吃得肚饱身暖,饭后说笑一阵就各自回家了。

初四,宋娴和黄安成一家去给隋玉和赵西平拜年。

初五,隋玉和赵西平带着小崽和隋良去宋家拜年。

饭前,隋玉寻个借口出门,她绕道去找隋慧,敲门就拿到三卷竹简。

“太太,姨娘得了风寒,这几天只写了这些,她说等她病好了再抽空给您写。”丫鬟传话,“我们出不了门,您看您每月月中能不能过来一趟?每月十五的晌午我在这儿等您?”

隋玉点头,说:“你让她先好好养病吧,要是咳嗽得厉害,吃些胡麻油煎枣子。”

“哎。”丫鬟应下,说:“那我关门了,我还要去照顾姨娘。”

隋玉点头,她拿着竹简离开。

之后的日子,隋玉就待在客舍,除了陪孩子玩,就是忙着认字练字,她托沈大当家帮她诵读竹简上的字,不认识的字标上简体,事后再好好练习。

从正月到二月,隋玉先后从隋慧那里拿到八卷竹简,到了后来,竹简上的字文不成文,篇不成篇,显然是隋慧没有文章可誊写,只能想到什么写什么。

二月底,隋玉耗了七天时间把秦文山的个人志撰写好,晾干墨迹后放进箱子里,嘱咐隋良在看见秦文山的时候交给他。

雪化了,开春了,闲了一冬的商队各奔东西,她也该离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