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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耍花招,你看是他们来得快,还是我的手快。”韶音在他打电话支支吾吾时道。

方茂年不得不老实借钱。

又凑了二十多万。

这就六十多万了。大厂是办不了,但是租个小厂房、租点机器,完全能办到。员工的工资不用开很高,这边小城市,幼师的工资才三千,工人们的工资差不多就可以了。

起步是够用了。

韶音起身,放过了他:“早给我不就完了?哪至于挨这么多打?”

方茂年猛地爬起,夺过她手里的打火机,又扑向窗前。扑到一半,他脚步顿住了,不对,先关煤气!

他转而跑去厨房,关煤气。

刚关了煤气,又后悔了,劈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妈的,关什么煤气,他难道不应该直接跑出家门吗?

他骂骂咧咧的,黑着脸,到底又去开了窗。

等到窗户打开,屋里的怪味儿渐渐变淡,他站在窗边安慰自己,他做得没错,如果他跑掉了,疯女人可能在房子里点火,炸了家里,还会伤到邻居们,到时候赔钱都能赔死他。

这样想想,他心里好过了一点。

冷风吹来,身上凉飕飕的,方茂年才发现衣服全被冷汗浸透了。动一动,浑身上下疼得要命,想起她刚才说的那句话,顿时恨得咬牙!

妈的!早知道——

早知道最后还是要给她钱,他早给她不就完了?

但凡他昨晚少喝点,没有回来。

但凡他早早跟她离了,也不会有这一天。

有那么多如果,偏偏都没有实现!

吴灵惜和沈琼就是这时来的。

方茂年开的门。

“老不死的,你还有脸来?!”见到吴灵惜,他破口大骂起来!

没用的东西!什么用也没有!她女儿还转走了他几十万,气死他了!

“你说什么?!”沈琼怒了,一把将吴灵惜拽到身后,怒视着方茂年:“你敢骂我妈?!”

方茂年是认得沈琼的,但他这会儿对母女三个都没什么好气,抬手将沈琼推了个踉跄:“骂你妈?我还打你呢!”

沈琼大怒:“你敢打人!”

吴灵惜吓到了,忙拉着沈琼后退。

她昨天敢打方茂年,一是当时气头上,二是方茂年醉着。

这会儿方茂年清醒着,整个人凶神恶煞的,她顿时吓得不敢靠近,哆哆嗦嗦地问道:“萱萱呢?我们,我们来看萱萱。”

韶音从里面走出来。

拽开方茂年,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两人,拧眉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沈琼想说什么,被吴灵惜赶在前头:“妈炖了鸡汤,给你送来。”她一脸的讨好,“是老母鸡,有营养的,上面的油都被妈撇掉了,不腻人的。”

她哀求地看着大女儿,希望大女儿让她进门。

但韶音站在门口,根本没有这个意思,还直接说道:“你走吧,以后也不用来了。”

“萱萱——”

“你就这么跟妈说话?”沈琼怒了,年轻的脸上尽是气愤,指着她身后道:“刚才这个男人骂了妈,你难道没听到?!”

韶音看向她,眼神极为平静,一点感情也没有,像是看陌生人一样:“我本来不想理你,但既然你来了,正好听着。你把妈接走吧,我照顾了她好些年,现在该你了,正好你也觉得我照顾不好她。”

“我当然会把妈接走!”沈琼立刻说道。

吴灵惜扯扯她,说道:“琼琼,妈不走。”

她一走,大女儿就彻底没了。

韶音转动视线,从沈琼的脸上落到她脸上,神色依然淡淡的,没有多少感情:“我不会不管你,我每个月会给你卡上打钱。”

“我不要!”吴灵惜用力摇头。

“妈不用你管!”这时,沈琼怒气冲冲地说:“我会把妈养得好好好的!”

韶音看向她,淡淡地说:“那是你的事,我要尽我的责任。”

沈琼感到一阵憋闷,仿佛一拳打进棉花里。不管她怎么说,姐姐都不接招。

韶音已经不当她是妹妹了。

上次她就这么说过,这次更是没有改变主意——沈琼明知道方茂年打过她,上次回来,没有见到方茂年也就罢了,但这次她亲眼见到了,居然也没有为姐姐讨一句公道。

一句都没有。

她没有这样的妹妹。

转而看向吴灵惜说道:“我想过了。你没有以我想要的方式爱我,我也没办法按你想要的方式爱你。这是我能对你做的所有了。”

她生养过她。

她当尽赡养义务。

仅止于此了。

吴灵惜的眼泪瞬间喷涌而出,身子一颤,倒在沈琼身上:“萱萱——”

“对不起。”韶音抿了抿唇,有些歉然地说:“但我真的没法再爱你了,妈妈。”

因为她做的那些事。

“想要再爱你,太难了。”

吴灵惜顿时哭得要厥过去:“不,不!!”

沈琼扶着崩溃的母亲,又惊又疑,发生了什么事?她想要指责姐姐不像话,但是直觉告诉她,发生了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你们走吧。”韶音说道,退后一步,当着她们的面关上了门。

门外,吴灵惜的哭声一声高过一声,不停拍门。

很久,她才被沈琼拉走。

屋里,方茂年目光闪烁地看着老婆:“你跟你妈决裂啦?”

这个疯女人,把自己打得很惨,但是看看她亲妈都被她虐得哭成那样,方茂年心里舒服了一些。

“嗯。”韶音点点头,想到什么,冲他笑了:“我现在是没有娘家可以倚靠的人了,你以后可以尽情地欺负我,不会有人为我撑腰的。”

方茂年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欺负她?他也要能做得到啊!

再说,从前也没人给她撑腰啊?

“老婆,你要开服装厂,我帮你啊?”他嬉皮笑脸地说。

钱已经给她了,大几十万呢,总不能让她胡来,打了水漂。

方茂年打算自己上。

当然,嘴上还是得说,他是帮她呢。

“好啊。”韶音点点头。

两人忙起了开办服装厂的事。

跑场地,租工厂,租机器,砍价,招工,定业务,跑市场。

忙得脚打后脑勺。

这天,晚上八点,两人回到家。

方茂年当了一天的司机,累得不得了,进了家门就说道:“你去做饭!”

韶音脱掉高跟鞋,脱掉小西装外套,解开衬衫袖扣,将衣袖慢条斯理地挽起来。

然后从门后抽出了一条皮带。

“你,你要干什么?!”方茂年看着她拿着皮带走过来,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曾经被皮带支配的恐惧又浮现在脑中。

韶音扬手就抽过去:“你使唤谁呢?”

“我去!我去做饭!”方茂年腾地跳起来,往厨房奔去。

韶音逮着他的背影抽了几皮带,才放过了他。

方茂年做了两菜一汤。

吃过饭,他小心翼翼地说:“老婆,我累了,你刷碗?”

韶音从腰后的沙发缝隙里扯出一条皮带:“你让谁刷碗呢?”

“我刷!我刷!”方茂年连忙大叫道。

但是韶音将他抽得满地打滚。

“你怎么还打我!”方茂年大声叫道。

“饭是我做!碗是我刷!我还给你当了一天的司机!”

“你为什么打我!”

方茂年实在不明白,她要钱,他给了,她要办厂,他全力支持了,她为什么还打他?!

“打你就打你,还需要理由吗?”韶音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