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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涵儿立刻坐好,再也不乱动了。

韶音忍不住笑出声。

她知道涵儿在看什么。他既是重生的,那么心里存着的最大的事,便是母亲的性命了。

今天早上,天还没亮,他就跑到怡心苑来了,既不吵也不闹,直到亲眼看到她活着,小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纯净得令人心都化了的笑容。

马车走了一个半时辰,终于抵达桃林。

此处是一户商贾的产业,每年春天都会开放桃园,以便文人雅士在此吟诗作画,饮酒作对,也方便年轻的小姑娘们来此相聚,举办各种诗会,又或者妇人们开办茶会,暗中相看人家等等。

秦锦夜虽然贵为王侯,却不够格让桃园清场,只对他一人开放。于是,马车停下时,桃园里已经有了不少游客。

而马车帘子掀开,韶音弱柳扶风地走下来,露出一张巴掌大小、精致如画、苍白病弱、泪光涟涟的容颜,桃园中有一瞬间陷入真空般的寂静。

没有人敢大声说话,仿佛呼吸重一些,就会惊扰到那位柔弱得风一吹就碎的美人。

秦锦夜无疑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眉头微微拧起。

目光不由得从周围收回,落在妻子的脸上。

在此之前,他并没有觉得妻子很美丽。或者说,在他们刚刚成亲的时候,他曾这样觉得过。但后来,她身子不好,他们夫妻很少同房,而她的身体每况愈下,渐渐病得下不来床,说几句话便面露疲惫,夫妻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

他印象中的她总是憔悴的,病重,不久于人世,与“美”之一字毫无关联。

但是此刻,周围人的目光,令他察觉到什么。定睛一瞧,只见妻子不知何时褪去了憔悴孱弱,头发乌黑光泽,肌肤细致如玉,柳眉弯弯,眼波盈盈,竟是好不美丽!

他迈动长腿,走至她身前,将来自四周的目光挡去一些:“那边风小,我们去那边。”

揽着她的肩,往人少的地方行去。

涵儿紧紧跟在一侧。

徐瑶月抿着唇,与下人们走在后面,并不上前打扰。

看着秦锦夜高大挺拔的背影,又看看姐姐柔弱纤细的身形,只觉得他们好般配。

可惜,姐姐时日无多了,思及此处,她心中涌上伤感。

桃园之中设有观赏凉亭。

韶音身体不好,走不得太多的路,在桃花飞舞的桃园中走了一段,便虚弱得直喘,指了指最近的一处凉亭。

秦锦夜看着妻子累得鬓侧冒出晶莹细汗,面颊浮上薄薄的红晕,似乎再也承受不住的样子,微微拧眉,随即打横将她抱起,大步往凉亭而去。

“哇,她羡慕了!”灰灰的声音响起。

韶音没回头看。

“哦。”她淡淡地回应。

秦锦夜和徐瑶月,谁都没有表露心意,她尊重他们,只当做不知情,绝对不去猜忌,也万万不会做蠢事。

灰灰:“……行吧。”

秦锦夜身高腿长,抱着轻盈似羽毛的妻子,走得飞快。

下人们连忙拔脚跟上。

徐瑶月也匆匆跟随。

她眼底的羡慕已经被压下去,但是目光不由得追逐着两人。

姐夫待姐姐这样好。以后她嫁给他……他也会这样待她吗?

然而想这些还早,她现在还是闺阁少女,太不知羞了,她连忙将这个念头压下去。

“多谢侯爷。”被抱进凉亭坐下,韶音感激地看向秦锦夜说道。

秦锦夜抿唇,点点头:“嗯。”

余光四下一扫,并没有多少游客了,他心下稍稍满意。

但他没满意太久。

变故陡生!

“秦锦夜!想要你妻子活命,就放我们出京!”七八名颇为狼狈的锦衣人忽然窜出,挟持了韶音。

他们肌肤细嫩,容貌不俗,身上锦衣的料子昂贵,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身。但是头发散乱,衣着破损,面颊上有伤,显示出他们丧家之犬的处境。

韶音猜测,这就是传说中的齐王余党。

她被一名外表稍微不那么狼狈的男人劫持着,脸上露出几分慌张来:“侯爷!”

“贺知砚!立刻束手就擒,我留你们一具全尸!”秦锦夜拔剑,冷冷地说。

劫持韶音的那名男子讥笑道:“武安侯,不仅仅你妻子的命在我手上,你儿子也是!”

涵儿一直守在母亲身边,并不贪玩。韶音被捉,他当然也没逃过。

此时,很愤怒地踢着腿,咬着劫持他那人的手:“放开我!放开我!”

他恨死这群人了!好不容易,母亲出来了,看了桃花,满足了心愿,说不定能活得久一点!

被他们这么一吓,还能好吗?!

“你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本侯定将你们碎尸万段!”秦锦夜浑身散发着冷气。

叫贺知砚的那人仰头大笑一声,继而又讥讽起来:“我等受齐王大恩,这条命早已不是自己的,既然总要死,全尸与碎尸万段又有何区别?!”

“能够让武安侯夫人和小公子陪葬,值了!”

“倒是武安侯,不妨考虑一下,究竟是尊夫人和令郎的性命要紧,还是我等亡命之徒的性命值钱?”

秦锦夜浑身冷气更足,目光如刀,冰冷怒视几人。

“姐夫!救姐姐!”这时,身后的徐瑶月扯了扯秦锦夜的袖子,满眼恳求地道。

秦锦夜回头,垂眸看向她。

本来冰冷得犹若实质的怒气,落在少女满是焦急的脸上,微微融化少许。

“这些人乃齐王余党,是皇上下令缉拿之辈。”他低沉的嗓音响起。

齐王虽然早已归西,但他还留有一点血脉,此次贺知砚等人便是回京带走那点血脉。万一放他们走了,后患无穷!

“可是,姐姐和涵儿——”徐瑶月的眼底满是哀求。

面对少女纯真的眼眸,秦锦夜心底涌起了挣扎。他何尝不想救妻儿?

虽然妻子命不久矣,但涵儿还小!

“喂。”韶音偎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轻轻出声,“能听到吗?”

贺知砚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然而,劫持着的女人轻轻地蹭了他一下,动作不明显,但能分辨出是有意为之。

瞳仁微微扩张,男人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