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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烛火轻轻摇曳,昏暗的光亮,微微照亮了房间中心的一座沙盘。

一个背对着烛光,看不清面容的人,正拿着一个小人偶,放在了沙盘上。

沙盘的另一边,一个人单膝跪地,低着头。

“大人,李凉秋李大人的魂灯灭了。”

沙盘背后的人,不紧不慢的盯着沙盘,慢吞吞的问道。

“有什么消息么?”

“在哪里陨落,陨落在谁之手,都不知道,已请人来以魂灯作为召唤,却也没有丝毫消息。”

说到这,单膝跪地的探子,已经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里了。

一个八阶体修,竟然死的无声无息,锦衣卫竟然半点消息都追查不到,还敢来禀报。

“知道了,消息压着,你下去吧。”

那探子如蒙大赦,暗暗松了口气,连忙告退。

锦衣卫的现任指挥使,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沙盘,久久不语。

他自然知道,李凉秋去干什么了。

本来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为了不被发现,保险起见,才让最近闲着的李凉秋去。

他根本没想过李凉秋会这么无声无息的陨落在外。

那可是八阶体修啊,就算是将其削成人棍,打碎他的心脏,他也不会死。

肉身强的足够硬扛同阶剑修三剑,而不伤及要害。

同阶修士,除非做好各种准备,将其坑杀,无人可以让其死的这么无声无息。

那就是有九阶强者出手了么?

他站在那不断的打量沙盘,一个一个的将自己知道的九阶强者排除掉。

但是排除到最后,所有的人都排除了。

这就更疑惑了,不是九阶强者出手,那李凉秋怎么死的?

李凉秋的任务是突然决定的,根本没人能提前知道,就算是现在,锦衣卫里知道的人也不超过三个。

没人可以这么快做出准备坑杀李凉秋,那封家的人么?

不可能的,封家就算是发现了李凉秋在跟踪,也不会对他出手,他怀疑过所有人,也不会怀疑封家的人。

他可能比封家的很多人,还要了解封家的规矩和行事手段。

甚至他可以确定,李凉秋的死,跟封家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封家的人应该都不知道。

满心疑惑,无从解开,只能暂且将这件事压下。

李凉秋的死讯,他也不准备公开,只当是出去做任务了。

一个八阶体修,出一趟门,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是正常的事。

他盯着那座沙盘,目光投向了一片形似横断山脉的地方。

横断山脉,襄王,这是最近的事。

封家,只是他一时起意,他也不愿意去招惹封印二姓的人。

这事有关系么?

如今的大震,还能拿得出来一个未知的九阶强者吗?

亦或者,是大离?

甚至是大乾内的人?

他完全无法确定,因为,作为乾皇的鹰犬,锦衣卫得罪的人,太多太多了。

风评比之大离的暗影司和大震的无面人,都要差的多。

无面人存在感不高,这也跟大震的内部环境诸多封地,高度自治有关,也跟无面人甚少在大震之外公开露面有关。

暗影司最出名的,是因为他们跑路的能力特别强,谁都知道这事,大都当个笑话讲。

但无形之中,大家就会自然而然的忽略了,他们乃是离皇麾下最凶狠的鹰犬。

而到了锦衣卫这,就纯粹只剩下俩字,恶犬。

那风评差到大乾内部,都有无数的人,日思夜想,想要拿他这位指挥使的人头当夜壶。

正儿八经的仇敌满天下。

有线索的时候,可能的怀疑对象不多。

但是没线索,处理的还特别干净,那就谁都有可能了,那凶手就是大乾人的可能性,甚至是最高的。

他这种情况,就跟余子清截然相反了。

余子清现在根本没什么明面上的仇敌。

谁想针对他,都不用去查,都能立刻列出来一个极小的嫌疑人范围。

悄悄的离开了荒芜洞天,回到了锦岚山。

游震依旧住在他的小宅院里。

出门这么些天,他体内已经再次浮现出了一丝丝魔念,影响不大,能被他轻松压制。

这些魔念都是受到其他部分的影响而出现的,他的躯体被分成了六份,彼此之前还是有联系的,不然的话,两部分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愈合恢复。

若是他出门时间长了,的确有一丝失控的风险在。

但到了锦岚山这,那些已经出现的魔念,便成了装死的鹌鹑,也没有新的魔念出现了。

这里的大批饿鬼,汇聚到一起的气息,就是天然的镇压。

余子清这边刚到家没两天,襄王便悄悄的托雷誉,给余子清送来了上百车各种材料,从低到高,从布阵的材料,到灵药,炼器的材料,空白的符箓,符笔,朱砂,应有尽有。

雷誉很规矩,在距离槐树林北部,还有二百里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那里就是规划出来的,锦岚山禁地的外围边缘地带,按照惯例,这个范围以内的,都属于锦岚山。

不告而入,属于恶客。

一百车材料是襄王送的,还有二十车是雷誉送来的。

余子清觉得,估计是襄王托雷誉来送东西,雷氏觉得自己来送东西,自己却一根毛都没拿出来,有点丢不起那个人,就捏着鼻子搭了二十车。

看在襄王这么大方的份上,余子清给了游震一滴甘霖,让他布施饿鬼,将体内新生出的那一丝魔念祛除掉。

从游震的小院出来,回去的路上,余子清开始瞎想八想。

以后游震起码都得跟他结拜,襄王高低也得叫他一声小叔,不然这人情没法还了。

哪怕自己很大程度上,现在还这么积极,是为了饿鬼专属灵丹:天魔。

这种目前来看,极少数可以用来辅助饿鬼道修行的外力,余子清不可能放弃的。

别的魔念,他也尝过了,味同嚼蜡,最好的也就像是先放水下青菜,再点几滴油,盖着锅盖闷出来,还没放盐的青菜。

口感味道都是次要的,问题是阴神吞了也没什么反应。

饿鬼道的修行,还得看天魔,普通的魔念根本不行。

等以后把自在天吃完了,说什么都得给他立个牌位,铭记他做出的贡献。

回到了村子里,继续修行,阴神挺着个大肚子,一时半会还没消化掉。

那就只能继续炼体,金水阴遁的修行,自从离开了银湖禁地之后,自然变得慢了不少,需要修行气血,再修行金水阴遁。

以辛金之气混合癸水之气,遍布全身肌肤、血肉、骨骼,若是与人交战,遇力便将其荡开、消解,纵然肉身硬抗了一部分,也能以金水的刚中之柔,将其化解消散。

按照老羊给的说法,他先是蹭了雷劫,淬炼全身,其实已经完成了一部分五阶脱胎境的修行,这种借天地之力的淬炼,比他自身的淬炼还要完美的多。

如今便是为下一阶段的修行,打下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基础。

以这种状态,再加上气血打下的基础,再借助银湖禁地的力量,转修金水阴遁,便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这门功法的威能。

这门功法在别的地方,其实并不是那么受欢迎,尤其是大乾,体修都看不上这门功法。

纯粹是因为在大乾,很少有体修能有余子清的先决条件,也没法借助银湖禁地的威能,你让一个四阶体修,孤身一人去银湖禁地,无熟悉的人带路,无强者护持,那纯粹是找死。

他们修行这门功法,顶多能发挥出一半的威能,那还不如不修。

只有余子清这样的,才有可能将金水阴遁的长板减伤,发挥到最接近极限的程度。

余子清感受着体内的力量,平静之中,蕴含着可怕的力量,甚至身体的灵活性都增加了不少。

难怪老羊一直说,合适的才是最好的,没有合适的条件,最强的法门,你也未必能发挥出最强的效果。

只是追求功法的强,追求神通秘术的强,会很危险,也容易适得其反。

之前看他羡慕里长觉醒的十方神通,还专门叮嘱他好几次,没有里长那离谱的掌控力,千万不要想着觉醒十方神通,也不要轻易去尝试,很容易死人的。

余子清心里很有数,他想要的神通,也不是十方神通。

先活命的最重要,要是之前那个李凉秋,身负神通跬步,或者半步之类的神通,游震那一脚,他必定不会挨的这么结实。

亦或者,他修成了金水阴遁,能发挥出最强的神妙,也不至于一脚就残血。

好了,今日反省完成。

继续苦修。

原本的计划,是挖出来老震皇的躯干之后,再接再厉,去挖出来他的左臂,然后再让封不绝跟印家的人接触一下,挖出老震皇剩下那两部分。

如今凭空插进来个锦衣卫,还弄死了一个,这事就暂时就没法做了。

锦衣卫里的人再瓜皮,再怎么不怀疑是封不绝干的,现在也会派人盯着封家的动作。

封不绝再出门,后面指不定就会有一个锦衣卫的九阶高手在后面跟着。

暂时还是苟住吧。

不经过封不绝,那目标就只能投向四号说的那个洞天了。

但是那个墓鬼,也是个麻烦事。

怎么绕过那种认死理的死脑筋,想想就头大。

那种跟刺猬一样的家伙,只要招惹到,那不是他打死你,就是你打死他之后,再因诅咒缠身而死。

一缕死气,都要找回去,余子清可不认为自己从里面搬出来东西,不会被追到死。

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吧,先去看看,万一不是镇压之地呢。

琢磨来琢磨去,余子清也静不下心修行了,还得做准备。

他来到槐树林里,感应着里面的饿鬼,问了一句。

“话说,你们现在多少也都恢复点灵智,恢复点记忆了吧。”

一个饿鬼从槐树里钻出来,眼神有些呆滞。

“见过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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