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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莹指尖与龙筋琴弦,皆纹丝不动。

古板女子静静等待。

院子内静谧无声,不久前还此起彼伏的夜虫鸣声,不知从何时起,竟未再有丝毫传来。

范玉树瞧见这一幕,没有半点惊奇疑惑之色,而是叹息一声,仰头看天,眼睛呆滞无神的看着星辰明月都黯淡了些的夜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他又叹息一声,只恨自己为何怀着侥幸心理这么早来找子瑜兄,现在天还没亮就要开始读书了,而且还是在这个土的掉渣的菜园子里。

南屋门前的贾腾鹰,看着鱼怀瑾按琴静立的瘦弱身影,想了想,走到菜园子里,蹲下,低头整理起菜地。

正在这时。

铮——

琴弦第二次响起。

院子中央的鱼怀瑾,目光从白瓷碗中收回,与此同时,也收回了探出的那截白净食指。

她双手归拢袖中,转头看了眼动作骚包的范玉树,轻轻开口。

“今日,补上你去太清府前的功课,若是完成的早,可以早些回去休息。”

范玉树连忙收起斜角望天的悲怆表情,瞪眼看着鱼怀瑾,他直接忽视了前面那句“若是完成的早”的话,眼神希冀的巴巴看着她,“若是写不完呢?怎么办?”

鱼怀瑾想了想,点头认真道:“那就明天这个时候。”

范玉树:“……”

……

赵戎关上了院门,大步离去。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远方一横排黑乎乎的山蛮,与夜幕相交之处,正有一粒天光即将破壳而出。

赵戎嘴角微扬,心湖中一会儿想着两个女子,一会儿想着当初与陈记车马行的车夫卢宛的联系方式,他思绪纷飞的走出了南轩学舍。

正当赵戎行至汲泉亭,即将路过之时,忽然身后一阵凉风袭来。

微冷。

赵戎紧了紧儒衫,旋即突然又感到有某物拂过他的脚腕。

他的头顶,拂晓前的夜色似乎更加漆黑了些。

赵戎微微皱眉,低头看去,裤脚被晨露沾的微湿,他左右张望了下,随后摇了摇头,继续赶路……

大约一刻钟后,赵戎第四次来到了汲泉亭。

他面色沉重,转头凝神看着旁边的亭子。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初阳渐渐升起,树叶上的露水正摇摇欲坠。

可是,四周却没有一丁点儿虫鸣鸟语的声响。

赵戎眼下的这个清晨,像静室一般死寂。

起初他还以为这是拂晓前万物的宁静,只是渐渐的,便不这么想了。

这一刻钟内,赵戎一直在笔直的往前走,可是他却一直宛若鬼打墙般走回到汲泉亭。

“你入阵了。”归的声音在心湖响起。

赵戎皱眉,“什么阵,谁布下的?”

归懒洋洋道:

“担心什么,在林麓书院内,有什么好怕的……什么阵嘛,我现在这状态也看不出来,不过竟然是在这儿,那就估计是你们儒家礼乐之道布置的阵法了,至于是谁布的,你想想最近有没有惹谁?”

赵戎抄着手,凝眉细思了会儿,眉头展开,袖子之中,他两只手捻着的那片赤红枫叶,又被收起。

赵戎转身,返回南轩学舍。

不多时,赵戎面无表情的推开了东篱小筑的院门。

他目光一扫,无视院内的三人,打量着院内,顿时发现了在东南西北等处摆放的白瓷小碗,还有正中央的那张古琴。

“是儒家五礼吉礼中的小祀,布置的简略,但很精巧,困住没有灵气修为的你,还是可以的。”归从眉心轮中瞥了眼,说道。

随后,似乎是洞察到了赵戎的心思,它接着开口:“阵眼表面上看是院子中间那只白瓷碗,但这只是障眼法的明眼,说不定还是个死门……暗眼是浮空的那张古琴,儒家祭祀,讲究礼乐相成,以儒礼布阵,亦是如此。”

赵戎一边听着归的话语,一边转头看去。

贾腾鹰正拿着一只菜篮子,在东北角的水井前低头,打水洗菜。

范玉树坐在院内的一处露天石桌旁,埋头在一堆书籍之中,只是看着看着,不时的肩膀忽垮,咬着笔杆,趴在石桌上,像咸鱼一般,只是下一秒,便又诈尸般直起上半身,继续奋笔疾书,因为有一直戒尺已经在他身侧轻晃。

鱼怀瑾站在石桌前,捏着一根戒尺,低头监督着范玉树。

此刻,她轻轻抬头,视线投来。

空气中,二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鱼怀瑾手中的戒尺停住,她眼神平静。

赵戎眉头一挑,嘴角一歪。

与此同时,在他的心湖之中。

“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归,我打的过她吗?”

剑灵想了想,语气真诚,“这边建议试试。”

赵戎暗暗点了点头。

旋即扭头就跑。

只是。

一炷香后,院内石桌前。

戒尺下,又多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