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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世衡、刘亨齐齐向寇季一礼,拿上了令箭出了大堂。

大堂再往外,是校场。

校场上,十五万兵马耸立。

种世衡和刘亨到了以后,亮出了令箭,十五万兵马齐齐施礼。

“开拔!”

随着二人一声令下,十五万兵马浩浩荡荡的动身,离开了夏州。

之所以是十五万,而不是二十万,是因为种世衡麾下的种家军,已经站在了他们预定的战场的边缘。

种世衡之所以赶到夏州,是因为十五万兵马中,有五万兵马归他统领。

此外,还有汴京城外瑞安镇器械作坊送来的一些火器,需要种世衡亲自签收。

二人率领着十五万兵马,会出夏州,过盐州,抵达灵州,扫清灵州附近的青铜峡、顺州、静州等地,为此后的大军兵围兴庆府做准备。

种世衡和刘亨走后,寇季也没有在夏州停留,他率领着麾下的兵马,押送着火器,过七里平、安庆泽、大横水、子河仪,绕过了半个地斤泽,往午腊藕山所在的地方赶去。

赵祯率领着剩余的兵马,继续留守在夏州城。

所有的兵马中,寇季率领的兵马要行的路是最长的。

午腊藕山,在西夏最东头,寇季需要绕一个圆弧形,行千里路,才能抵达。

寇季之所以率领着兵马赶去午腊藕山,就是为了去帮王凯部扫清残余,顺便将火器送到他们手里。

王凯部攻伐的地方,应该算得上是此次所有兵马中,绕路最长,任务最艰难地方。

寇季和赵祯划拨给王凯和朱能二人的兵马,早在一个月以前就已经上路了,如今已经抵达了二人麾下,开始帮着二人作战。

王凯初次领十五万兵马作战,寇季害怕王凯出什么意外,所以选择去跟随在王凯部身后。

寇季出了夏州城不过数日,就有人将捷报送到了寇季手里。

河西的朱能,此前已经拿下了西夏在河西附近的马騣山、合罗川等地,扫清了巴丹吉林沙漠西南的所有西夏疆土,朝廷的兵马到了以后,朱能兵分两路,一路去攻打石羊河等地的西夏疆土,一路赶去了纳林河边上,攻打西夏派遣在纳林河畔驻守的黑水镇燕军司。

如今石羊河一代的西夏疆土,已经尽数被朱能分派的兵马攻克。

寇季一路往午腊藕山走,得到的捷报就越多。

先是朱能攻克了黑水镇燕军司,随后是种世衡大破青铜峡,然后是王凯部攻克五原,兵逼西夏黑山威福军司的消息。

等寇季率领着人手赶到午腊藕山的时候。

朱能部已经率军打到了西夏的白马强镇军司,占据了西夏的另一块产盐地。

种世衡和刘亨二人,先后拿下了静州和顺州,屯兵在两州边陲,静等其他两支兵马汇合,一同攻入到兴庆府。

可以说,大宋大兵压境,以最强硬的姿态在西夏境内攻城掠地,势如破竹,西夏根本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当然了,并不是说西夏弱的不堪一击。

而是许多地方,李德明已经主动放弃了,让给了大宋占领。

他将西夏境内的大部分强兵撤回了兴庆府和怀州,准备在兴庆府跟大宋殊死一搏。

没有了强兵坐镇的地方,自然不是大宋兵马的对手。

寇季从满山红叶的时候离开夏州城,到满山红叶落尽的时候,才追赶着王凯的脚步,抵达了黑山威福军司。

只是等寇季到了以后,才知道,王凯留下了一小部分兵马坐镇黑山威福军司,自己率领着剩余的人马,沿着黄河一路南下,去攻打顺化渡了。

黑山威福军司的大部分精锐被李德明撤走,所以王凯攻打黑山威福军司的时候,其实没花多少力气。

但顺化渡不同。

顺化渡是一处军事要地。

是从黑山威福军司南下兴庆府必经的要道。

在渡口旁,有一座庞大的军事堡垒。

李德明就算在抽调西夏各处的强兵,也会在渡口的军事堡垒内,留下一部分的兵马对付大宋。

因为地形有利,可以借着地形以多击少,重创宋军。

寇季在帮着坐镇在黑山威福军司的大宋守军扫清了残余之敌以后,留下了一些人手等待赵祯后续派人来管理黑山威福军司,然后带着其他人,赶往了顺化渡。

顺化渡夹在两片沙漠之间,黄河从中缓缓穿流而过。

河边的枯草少的可怜。

狂风在沙漠和河水之间疯狂的肆虐。

风如利刀,在人身上刮。

寇季赶到顺化渡不远的地方的时候,并没有到冬日,但大雪已经飘飘洒洒而下。

有诗曰: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这并不是夸张的描述,而是一个事实。

越往北,冷的就越早,越望北,雪下的就越早。

严格的三个月一更替的季节,并不适用在此地。

大雪在风刀的吹拂下,钻进了人的衣领,钻进了人的袖口,让人遍体生寒。

一些将士的手脚、脸颊、耳朵,开始出现了龟裂。

寇季在率领着兵马加紧行军的同时,还得想方设法的帮着他们防冻。

寇季在距离顺化渡三十里的时候,军中出现的冻伤越来越多,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在原地驻扎,休息一夜,帮将士们处理一下冻伤。

冻伤出现,必须及早处理,处理的晚了,唯有截肢一条路可走。

赵祯刚登基那会儿,西夏和辽国在冬日里兴兵,寇季被迫赶往保州去坐镇。

在保州寇季看到过不少因为冻伤被截肢的将士。

随军的御医当时把寇季骂的狗血喷头,寇季也没敢还嘴。

因为他清楚,将士们出现大面积冻伤,并且开始大批量截肢的时候,那就是朝廷的错。

黄河畔。

冷风如同鬼嚎。

刮的人心里瘆得慌。

寇季却没心思去搭理那鬼嚎般的风声。

他在将士们睡下以后,带着随军的大夫,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去检查将士们的冻伤。

寇季率领的兵马当中,除了虎翼军以外,其他的兵马,皆是厢军将士。

厢军将士,没受过朝廷大的恩惠,也没享受过什么好待遇,一个个憨的让人落泪。

受了冻伤,也不喊,也不说。

一个个用自己的土法子,或者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土法子给自己诊治。

治好了万事大吉,治不好就只能截肢。

寇季此前跟着御医将一个脚趾头冻已经没有知觉的将士的脚趾头切下,那将士第一时间流露出的居然不是哀伤。

而是局促不安。

似乎担心寇季会因此抛下他。

寇季当时差点没当场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