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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仅没有伤到朕,反而露出了把柄被朕抓住。

他们现在恐怕已经慌乱成一团了吧?”

寇季思量了一下道:“臣觉得,他们此刻应该在清查内鬼。官家应该尽快将自己的人撤回来,避免他们有所死伤。”

赵祯愣了一下,笑道:“四哥不必担心。朕的人,早就撤回来了。他们就算查出了内鬼,也抓不到人。”

寇季缓缓点头,道:“那就好……”

赵祯继续笑道:“说起来,石、潘几家手里的人,有点弱。若不是朕提早吩咐过,有人劫掠一字交子铺的时候,守卫的兵马不许死斗,石、潘几家的人恐怕拿不下八家一字交子铺。”

寇季沉声道:“石、潘几家的家底,躲在北方,不在南方,所以劫掠江宁府等地的一字交子铺,自然有些吃力。

但官家不能因此小逊他们。”

赵祯缓缓点头道:“朕知道他们手里都有那些人手,朕不会小逊他们。”

寇季道:“他们既然已经动手了,那我们也就不需要留手了。”

赵祯沉吟道:“等王曾、张知白、吕夷简三个人离京以后吧。他们不走,少不了要在朕耳边唠叨,朕烦。”

寇季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赵祯似乎想起了什么,喜笑颜开的对寇季道:“对了,有件事朕要告诉四哥,张美人有了身孕。”

寇季略微一愣,笑道:“那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赵祯笑道:“朕也觉得是好消息。朕决定晋升张美人为贵妃,四哥以为如何?”

寇季沉吟了一会儿,沉声道:“不妥……”

赵祯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僵硬。

寇季沉声道:“官家难道忘了已故的张贵妃的惨剧了吗?张贵妃亡故,一尸两命,至今还没有查清处。如今官家再晋张美人为贵妃,臣怕张美人步了张贵妃的后尘。”

赵祯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脸色有些狰狞,却没有说话。

寇季继续说道:“张贵妃亡故,未必就没有受宠的缘故。张贵妃最初也只是个美人,可是怀上了皇嗣以后,官家立马晋升了张贵妃为贵妃,一下子越了数级,后宫中的一些人,难免会妒嫉,自然会对张贵妃不利。

此前被官家整治的郭氏女是如何亡故的,官家清清楚楚。”

赵祯深吸着气,红着眼道:“朕手握天下,难道连妇孺都保护不了吗?”

寇季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赵祯咬着牙道:“朕要让武德司的人入宫!”

寇季略微一愣,沉声道:“武德司的人一旦入了宫,官家可就没有秘密可言了。”

赵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朕不在乎!”

寇季皱眉道:“武德司的人一旦入了宫,跟宫里牵连过深的话,恐怕会借着宫里的威风频频坐大,他们若是为祸的话,恐怕不好收拾。”

寇季原本是不想在赵祯面前提武德司的。

但赵祯有意将武德司的人弄进宫,寇季就有必要劝阻一二。

武德司的人,如今只有监察权,并没有执法权。

执法权如今在皇城司。

皇城司大部分人手被调遣到了武德司,如今形同虚设。

武德司一旦入了宫,查到了宫里的一些丑事,赵祯情急之下,赋予了执法权。

那武德司,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大宋一害。

赵祯咬牙道:“可朕不用武德司的人,如何知道,是何人在背后谋害皇嗣?”

寇季郑重的道:“武德司的人可以用,不过他们只能是官家的眼、耳,不能成为官家的手脚和嘴。”

赵祯皱起了眉头。

寇季继续道:“他们干的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也注定上不了台面。官家若是将他们放在台面上,他们迟早会为祸。

须知,他们直接听命于官家你。

而你,能赋予给他们很多权力。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枢密使、参知政事、同知枢密事,六部尚书等等,天底下所有官员的权力都是你赋予的。

你可以让他们帮你打听任何消息。

也可以吩咐他们帮你抓任何一个人。

他们若是有了抓捕任何一个人的权力,天下官员,必然人人自危。

他们若是为善,自然对朝廷有益。

可他们若是为恶,谁也拿他们没办法。”

赵祯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朕拿他们也没办法?”

寇季沉声道:“你的所有耳目都告诉你黄河是直的,有官员却告诉你黄河是弯的,你会信谁?”

寇季的比喻有些可笑,但赵祯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因为他明白寇季话里的意思。

赵祯脸色有些难看的道:“朕会相信……自己的耳目……”

寇季缓缓点头,“他们一旦坐大,自然不会伤害官家,但他们却可以蒙蔽官家。”

赵祯的呼吸有些沉重,盯着寇季道:“朕刚觉得武德司有些好用……”

寇季苦笑道:“火枪也好用,可是不经常清理的话,也会伤到自己。”

赵祯长叹了一口气。

“朕会暂时调遣武德司的人入宫,暗中保护张美人。等事情过去了以后,朕会让他们出宫。朕会约束武德司。

以后武德司只帮朕探听消息,其他的不能插手。

一应的问题,都必须交给各级衙门处置。”

寇季听到赵祯这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赵祯和寇季在商量完了武德司的事情以后,赵祯对寇季道:“武勋的问题,还需要四哥盯着,过几日,朕的人将抓到的几个贼人送进京以后,四哥就能去抓人了。”

寇季缓缓点头。

抓人自然需要证据。

仅凭往年的贪污罪证,就去抓捕石、潘等几家的人,威慑力不够,也很难一网打尽。

毕竟,几家祖上都是开国功臣。

仅凭往年的一些旧账,还拿不下他们。

若是仅凭往年的旧账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的话,寇季和赵祯二人也不会放任他们去劫掠一字交子铺。

他们有足够的人帮他们顶罪,也有借口将此事推到手下人的头上。

一字交子铺被劫的事情,动用的人手那么多,闹的那么大,牵扯的金额那么多。

他们推脱不了。

寇季应下了赵祯吩咐的差事以后,就离开了皇宫。

回到府上以后,什么也没做,只是陪着妻儿在玩乐。

寇季像是个没事的人似的。

石、潘等几家人却炸了锅。

石府别院。

石元孙、潘夙几人齐齐盯着站在他们眼前的一个中年汉子。

潘夙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的道:“把你刚说的话,再说一便……”

中年汉子面色沉重的道:“回潘公子的话,小人们分别劫掠烧毁了江宁府附近的八家一字交子铺,折损了近三百多弟兄,总共劫掠到了十一万五千八百三十二贯铜钱!”

赵祯在告诉寇季一字交子铺被劫掠的钱财是几个铜钱的时候,只是在比喻,并不是说一字交子铺真的被劫掠了几个铜钱。

虽然赵祯暗中派人将一字交子铺的钱财在事前转移了,但仍旧留下了一些,应对日常的业务往来。

江宁府距离开封府,有千里之遥。

赵祯不可能十分准确的算定石元孙、潘夙等人动手的时间。

又不能关门歇业打草惊蛇,自然需要留一些钱财。

潘夙听完了中年汉子的话,差点没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他盯着中年汉子,厉声质问道:“可清点清楚了?”

中年汉子正色道:“反复清点了十几遍……”

潘夙再问,“可有人中饱私囊?”

虽然潘夙心里已经知道了结果,可还是忍不住要问一个清楚。

中年汉子脸色一变,咬牙道:“小人们的身家性命都在几位贵人手里握着,小人们怎么敢中饱私囊。”

潘夙脸色惨白,踉跄了两步,跌坐在了石凳上。

石元孙几个人脸色也十分难看。

“事前我们明明调查过,八家一字交子铺中的存金,多达千万贯,为何,为何只剩下了十一万贯?”

石元孙愤怒地喊道。

潘夙惨笑道:“还能为何,肯定是我们中间出了叛徒,将我们的一举一动告诉了他。从头到尾,我们都在被他牵着鼻子走。”

“叛徒?!”

石元孙红着眼,盯着所有人道:“谁?!谁出卖了我们?我要活剐了他!”

潘夙痛苦的闭上眼道:“不是我们几个,是我们各自府上的人。诸位想想,最近府上的丫鬟、仆人,有没有离开府邸的。

前日,我潘府的一位账房,回乡去帮母亲守孝了。”

潘夙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皆是一变。

因为他们府上也有人,近些日子以不同的理由离开了府邸。

潘夙深吸了好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盯着中年汉子道:“你们有没有人被抓?其中可有知情人?”

中年汉子沉声道:“正要向潘公子禀报此事。我们有十几个兄弟被抓,其中有三人知道此行所有的详情。”

潘夙握了握拳,没有再歇斯底里的咆哮,也没有心惊的浑身哆嗦。

因为他在问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赵祯既然从头到尾都知道他们的手段,自然不可能错过这个抓住他们把柄的机会,他一定会吩咐人抓几个舌头回去。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有人慌张的在发问。

潘夙伸出了两根手指道:“两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