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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怀德冷笑着朝他撇了撇嘴,骑枪朝着侧下方一刺而退。左手虚握,右手迅速后抽,外推,然后握紧枪纂向前猛挑,骑枪如同蛟龙般从第五名韩氏家将的战马脖子下,转刺向了第六名家将的软肋。

“轰!”第五名家将胯下的战马轰然而倒,将背上的主人摔得筋断骨折。第六名韩氏家将被发生在身侧的变故吓得一愣神,手上动作立刻就慢了半拍。而高怀德的长枪,就趁着这一愣神的机会,直接命中的目标。

拧身、抽枪,鲜血与枪缨一起飞起来,像两朵怒放的红莲。白龙驹背上,高怀德放声狂笑。加快速度,扑向了下一名对手。

那是一个脸上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已经被同伴的惨死,吓得有些胆寒。见高怀德扑向了自己,立刻用力拉偏马头。胯下辽东良驹心领神会,在狂奔中猛地转向,避开从山坡上扑下来的那个杀神,直奔战场边缘的树林。

第八名韩氏家将,反应就远不如络腮胡子及时。惊慌中,竟然将铁锏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准备跟对手来个同归于尽。高怀德哪里肯让他如愿,骑枪瞄着他胸前大露的空门,猛地戳了下去。随即双臂同时用力,一个平端一个下压。将此人高高地挑起来,甩向了剩下的数名韩氏家奴。

“呯!”一名韩氏家将躲避不及,被尸体直接砸下了坐骑。另外几名韩氏家将果断拨转坐骑,让开如同蛟龙般扑下来的高怀德,斜着冲向了此人背后的山坡。

凭借八名家将的舍命拦阻,韩德璋已经逃归了本阵。他们这些人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继续送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如暂时保住有用之身,寻找机会以图将来。

这个打算,用在家族之间的仇杀上,没有任何过错。然而,用在两军阵前,却是罪大恶极。随着他们的避让和高怀德有意控制马速,山坡上那些高氏亲兵已经与自家主帅汇合到了一处。在高速移动的过程中,以高怀德为锋,组成了一个锐利的铁三角。

“放箭,放箭,赶紧放箭!”刚刚脱离险境的韩德璋,再度吓得亡魂大冒。张开猩红色的嘴巴,大声命令。

哪里还来得及,战马跑过百步的距离,不过是五六个呼吸功夫。而此时此刻,高怀德和他的亲兵们,距离幽州军的本阵,却连三十步都不到。还没等惊慌失措的幽州军拉开弓弦,由骑兵组成的长三角,已经狠狠刺到。如烧红的钢刀刺入了牛油,一路毫无迟滞。

以骑兵为主的幽州军根本提不起速度,站在原地的骑兵,灵活性还不如步兵。转眼间,如同秋田的麦子一样朝着两侧倒去,鲜血在半空中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下马,下马用长枪上前阻敌!下马用长枪结阵阻敌!”韩德璋急得又吐了一口血,在马背上如同疯子般大喊大叫。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负责传令的亲兵们举起号角,将自家主将的最新“指示”化作角声,不停地送进每一名幽州士卒的耳朵。

只有长枪,才能克制已经跑起了速度的战马。只要有百余名勇士跳下马背,豁出去性命蹲战马的必经之路上,将长抢斜着迎向马头。光凭着如林枪锋,就能逼得战马放缓速度。而只要遏止住高怀德等人的速度,这百十号人,在一千五百多名幽州士卒包围下,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无论如何冲突躲闪,结局都是在劫难逃。

“指示”很正确,然而,现实也无比地残酷。面对虎狼般扑过来的高怀德等人,幽州军的骑兵们,非但没有像韩德璋期盼的那样高举长枪去阻拦战马,反而本能地拉动缰绳。抢在被刺下马背之前,给对手让开了去路。

他们在今年春天,刚刚吃了一场败仗。很多人都返回幽州时,都两手空空,疲惫不堪。而耽误了自家春耕之后,他们在秋天时自然收不到足够的粮食。家里的老人孩子都开始喝粥果腹,这个时候韩氏兄弟却强迫他们返回军队,南下替契丹皇帝争地盘,他们怎么可能尽心?

遇到寻常堡寨,抢一抢就算了。反正那些堡寨主也不会认真抵抗。遇到一群猛虎,还是不要招惹为好。何况即便将这群猛虎尽数杀死,功劳也是韩家父子兄弟的。韩家人升官发财又不会给大伙分账,大伙何必为了几句好话就枉自送了性命?

没战心,没士气,对自家主将的为人又不怎么瞧得起。如此兵卒,怎么挡得住高怀德等人的全力一击。转眼间,品字型军阵,从正中央处土崩瓦解。兵不听将令,将找不到士兵,人和战马你推我搡,没头苍蝇般四下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