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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黑衣人与士子们在大总管府衙门前遇到的一样,个个都带着伤残。但彼此之间配合后发挥出来的战斗力,远非赵大、刘二这种角色能比。转眼间,就将冲突的双方彻底隔离开,然后再分别捉起来,在看台下蹲做一堆儿,劈头盖脸地数落道:“打啊,接着打啊。赶紧着,爷们还没过够瘾呢!”

那赵大和刘二岂肯吃这眼前亏?赶紧抱拳于头顶,不停地作揖求饶:“哥哥,众位哥哥,小人知错了,知错了。请各位哥哥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我呸!就这点儿尿性,还动武把式!”黑衣人的头目张口,朝地上吐出一大口唾沫。用敲锣的布锤,照着二人脑门猛戳,“有种去阵前杀鞑子。跟自己人窝里横,算什么玩意儿?这衙门里头还没让你们说的算呢,真让你们说得算了,去不是一言不合,就得退出去斩首示众?!”

“哪能,哪能呢,瞧哥哥您说的。我们两个,我们两个只是切磋,切磋!”赵大、刘二被骂得面红耳赤,继续不停地作揖。

那黑衣人的头目见他们肯服软,也不懒得再继续骂。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现在知道错了,早干什么去了。咱们议政园门口的大牌子上,写的是什么你们俩也别装着不知道!赵能、刘北,你们两个,各自罚款五贯,三个月内不准再上台。如果半个月内不到衙门交清,后果自负!!”

那赵大、刘二两个听了,后悔得连肠子都想往外吐,赶紧继续大声哀求对方高抬贵手。那黑衣人的头目却狠狠敲了下铜锣,大声宣告:“晚了!犯了规矩,就得挨罚!你们俩若是不服,可以过后向扬州府去申诉。但申诉结果下来之前,该交的钱一文都不能少!”

随即,又用力敲了下铜锣,把脸转向在场中其他人。“下一个轮到谁了,赶紧上,别耽误功夫!注意,谁要是再敢动武,老子就跟他一对一单挑!甭看说漂亮话说不过你们,用拳脚讲道理的话,以后这议政园里头,肯定就是老子自个儿说了算,你们全得好好听吆喝!”

“轰——!”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会心的笑声。谁都知道,这群身穿黑衣服的杀材,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动起手来,个个能以一当十。假如真的论拳脚决定谁说得算的话,大伙就只能乖乖趴下听吆喝去了,谁也甭指望还能活着站在台子上。

“下一个,赶紧着!”黑衣人头目撇撇嘴,带领手下爪牙分开人群,继续走到外围维持秩序。把讲台留给周围的看客们。后者则先是本能地观望了一阵儿,看看周围不像还有麻烦的样子,便又慢慢恢复了活跃。

只见一名脸上带着条长疤,却做儒生打扮的中年人,顺着梯子,一步一晃地爬山了靠近水畔的讲台。先拱起手来四下做了个罗圈揖,然后举起铜喇叭自我介绍:“在下王守义,乃是土生土长的扬州人。曾经读过几天书,后蒙大总管赏识,提拔为县学的训导。前年十二月在江湾新城……”

话才说了一半儿,底下就有人大声起哄道:“行了,王秀才,别整天把你那点儿功劳挂在嘴巴上了。不就是帮着吴将军守城时,脸上挨了一箭么?大总管都把你直接提升为县学教谕了,你还想怎么着?”

“是毒箭,是挨了一支毒箭!”王守仁立刻羞得满头是汗,脸上的疤痕如蜈蚣般上下涌动。“毒箭,老子在医馆里躺了半个月,才把命捡回来!老子的教谕职务,是拿性命换回来的。你不服,不服你也去跟鞑子做一场再来说嘴!”

那台下起哄的人听了,顿时气焰就矮了三分。摆摆手,撇着嘴回应,“得,得,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咱们想听的是你有什么好主意要献给大总管,不是听你摆功!”

“哪个摆功来?王某只是说,王某只是说,王某不是为了,不是光为了自己而已!”王守仁气得直哆嗦,却不肯放下铁皮喇叭。先气哼哼地解释了几句,然后继续说道:“各位乡亲,王某家住城北柳树坊,可每回想去城南走亲戚,都得绕行三四里路,从康乐坊那边过桥。前几天听知府大人说,大总管府衙门将专门拨下一笔钱来,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王某琢磨着,这笔钱虽然说要花在咱们扬州人头上,可也不能按人头分不是?”

“哈哈——!”台下有许多消息灵通者,都摇头而笑。大总管府要将去年的一部分盈余返还给地方,这件事情已经白纸黑字印在报纸上。但具体怎么个用法,还真是个问题。眼下扬州城、江湾两城内,人丁已经又恢复到了百万以上。再多的钱按人头数平分下去,落在每个人手里的恐怕也不够买一个烧饼。

“所以呢,王某今天就有个提议。请知府衙门拨款,给咱们城西北百姓,专门修座石桥。让咱们以后去城南,直接从柳树坊就能过河。不用再顶着大太阳绕上三四里地,弄得像只狗一般拼命吐舌头!”

“轰!”台下的人群,顿时又笑成了一团。都觉得王守义不愧是个读过书的秀才,想得就是周全。

众外地来的士子和名流看到此景,忍不住又一个个把眼睛瞪得溜圆。“这样也行?这官府怎么花钱,哪论到草民来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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