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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天黑的早,睡的也早。

天黑前吃饭,然后就上炕睡了。炕烧的很暖,可今天张超却辗转反侧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咋咧,咋还翻起煎饼来了?”黑暗里老爹问道。

“睡不着。”

小伙正年轻,这炕又烧的旺,长夜漫漫,张超睡不着啊。

“爹,有跳蚤!”

张超今天晚上已经奋战了半晚上,可就是没抓到那只四处乱跳的跳蚤。张超没有想到,自己到了唐朝,居然还得跟跳蚤奋战。

“多大个事,抓了继续睡就是。”老爹回了一句,翻身又睡去了。

要是能抓的到还用在这翻煎饼,张超如老爹说的又前堵后追的围剿了好一会,可依然干不过这只跳蚤,最终越抓越痒,只得翻身坐起。

“你去干啥?”

“洗澡。”

“大半夜的洗啥澡,就别再折腾了。”

张超不管不顾了,今天晚上必须得洗澡,不弄死这只跳蚤,他没法睡。

摸着黑下炕,点亮油灯,张超开始引火烧水。

他这一番动作,弄的一屋里人也都睡不着了。

张超发现自己都快成一个真正的唐代人了,他已经很多天没有洗过澡了。是真的很多天没洗过澡了,连头都没洗过。

在唐朝要洗个澡不容易,尤其是普通老百姓,要在冬季里洗个澡更不容易。不是黑唐朝人,也不是黑张家沟村民,他们确实不爱洗澡。

反正张超来唐朝这么多天了,自己没洗过,也没见老爹洗过。

这年头,没自来水没热水器也没浴霸,要洗个澡,得从村头水井里去打一担水挑回来,拿个大锅烧小半个时辰。

还没有专门的浴室,连个沐浴都没。

有条件的还能弄个大桶,没条件的也就只能直接拎着水桶在柴房擦洗了。夏天还好些,可冬天里天气那么冷,洗个澡可是很容易受风感冒着凉的。以这年头的医疗条件,就算是伤风感冒也是个大问题。

先秦时代的《仪礼、娉礼》中就明文规定,三日具沐,五日具浴,鼓励人们每三天洗发一次,五天洗澡一次。当然,既然是鼓励,那就说明人们还达不到这种水平。

从秦汉到大唐,也就达官贵人富商大贾才有那个条件,三日洗一次发五天洗一次澡也仅是理想化的生活方式而已。

具体的洗澡沐浴,其实在古代是分别代表着四种不同的行动。

说文解字里解释,沐,濯发也,浴,洒身也,洗,洒足也,澡,洒手也。沐是洗头,浴是洗身体,而洗是洗脚,澡是洗手。

在汉魏时,这四个字还是区别开来的,不过到了唐朝,如今已经没有这么严格的区分了。

但一般情况下,洗个澡还是很不容易的。

汉代官员五天休沐一次,就是上班五天休假一天,名为休沐,原本意思就是上五天班,放假回家洗澡一次。

到了现在,朝廷官员十天一休沐。

古代不论是洗澡还是洗头,都比较麻烦,因此古人把头发盘起,往脑袋上戴帽子或者裹布,也有隔离尘土,保持头发干净的意思。

好在家里如今有钱贵一家,又有小十三他们,因此家里的水缸倒是常满。要不然,张超半夜想洗个澡,不但得临时生火烧水,还得去村头的水井打水呢。

张家沟五十来户人,平时吃水就全靠村头的那口水井,既没自来水,也没有家家有井。钱栓子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村头打水挑水,早上挑三担水。到了傍晚,还得再去挑一次,以备晚上需要。

挑几担水,小半天功夫就去了。

水挑回来,还得烧呢。大冬天的,不烧两桶热水,哪敢洗澡。可浇一担水,起码得半小时,而且还得半把柴呢。

张家人在乡下,柴还是自己砍不花钱的,可如果是城里人,这柴也是得花钱买的。若是哪个媳妇,三天两头的要洗澡,指使着老公去挑水,自己浪费柴和水,这婆婆肯定脸色相当难看。

你一天天的光洗澡了,不用干活了,哪来这么多穷讲究?

一般平头百姓家,是不可能天天洗澡的,天天洗头都不可能。长跳蚤、虱子了,那拿个篦子拢一拢就好了,这算是唐朝的干洗。

篦子是梳子类似,但是梳齿更加的细密,梳背中间,两侧各有一排梳齿,梳齿间细密的只能容许几根头发通过。

梳子是用来梳头发的,而篦子则是专们用来清刮虱子和虮子的,还有清刮头发上黏附的油泥脏污。

在后世,虱子和虮子都已经少人知道了,更别说见了。但这些小东西,在唐朝这年代,那真是人类的好伙伴,除了那些士族富人,古代大部份人身上都有。

冬天里,人们有个每天必做的功课,就是在午间太阳正暖和的时候,把袄子脱了翻过袖子,然后一点点的扫荡清剿。灰色的虱子这时就会很清楚的显露形踪,抓住一只,两个大拇指指甲一夹,吧唧一声脆响,虱子爆裂开来。

还有些人会更加直接简单粗暴,抓到一只,直接放进嘴里,吧唧一声咬爆,直接就给舔舐了。

虮子和虱子都是寄生虫,但只在头发里活动,虮子是虱子的小崽,白色,像是个小蚕卵,伏在头发上很少动,这时用篦子就最好用了。

面前摆块木片,解散了头发,拿着细密的篦子,一遍遍的梳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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