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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名任务者坠落下去,却不是因为慌乱,而是因为网绳被他掌心的汗水融化,忽然断裂。他落在钢锥上,抽搐痉挛,很快就死得透透的。

而今,高空中还挂着一个任务者。他感觉到掌心的网绳在融化。

妈的,他们都被这个马戏团算计了!这场表演不是为了获得掌声,而是为了夺走他们的性命!

只有死亡才能取悦这群变态的观众!

这名任务者抬起头,看看几近融化的网绳,又低下头,看看三名同伴的尸体。他咬咬牙,做下一个决定,身体随之扭动。

网绳开始摇晃,将这名任务者抛来抛去,当绳子被汗水彻底融化的时候,这人忽然松手,坠落下去。

观众们发出期盼的惊呼,双手纷纷抬起准备鼓掌。

扑通一声闷响,这名任务者并未掉落在钢锥之中,而是踩在了同伴的尸体之上。同伴用余温尚存的血肉为他挡下了致命的伤害。他呼哧呼哧粗喘,跳上另外一名同伴的尸体,然后又跳上最远处的一名同伴的尸体。

他把这三具尸体当做桥梁,迅速离开钢锥所在的陷阱,一个冲刺跳上平滑舞台,稳稳当当落在安全区域。他抬起潮红的双眼,悲愤地看着自己的同伴。

对不起……这三个字萦绕在心底,不敢倾吐。

而那三人永远都听不见了。

整个舞台都亮起灯光,黑暗被璀璨驱赶。

台下的观众尽数站立,热烈鼓掌。一张张兴奋的脸颊绽开丑陋的笑容,一双双贪婪的眼睛放射出猩红的光芒。这才是他们想要观看的表演!

血腥,死亡,背叛……精彩至极!

飘荡在空中的血腥味实在是太过诱人!观众们伸出舌头舔舐焦干的唇,像一只只短暂被满足的饿鬼。

【主线任务二,完成一场完美的表演,完成度100%。】

系统播报在这名任务者的脑海中响起,他眼里还有泪光闪烁,嘴角却缓缓咧开。幸存下来之后,他忽然很渴望完成第一个主线任务。

杀死团长!杀死小丑!杀死助纣为虐的那群团员!

不,根本不够!他还想杀了台下所有观众!没有这些审美异常的变态就不会有如此血腥残忍的表演!

杀了你们!

这名任务者深深鞠躬,低垂的脸露出狰狞的笑容。在雷鸣般的掌声里,他缓缓走下舞台。

躲藏在幕布后的云子石与他碰了一个眼神。两人互相点头,目光里都隐藏着杀意。

VIP包厢里,胖老头用力鼓掌,脸颊因兴奋而涨得通红。

“精彩精彩!臣先生,你喜欢这场表演吗?”

刘勤抱着垃圾桶狂吐。他是正常人,这样的表演对他来说是精神上的巨大冲击。

臣晨没有回答胖老头的问话,只是伸出手,缓缓将支票本挪移到眼底。在上一个副本中,他见识过更恐怖更血腥的场景,而且他心性十分冷酷,卸去温和的伪装之后,他也是一头野兽。

野兽最不惧怕的就是杀戮,所以他完全无感。

他只想尽快完成第二个主线任务。

他拿起钢笔,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在支票本上签署自己的姓名。系统已经将他的评判标准记录在案,演出达不到他的预期,他的身体就无法违背他的意愿。

他根本不喜欢刚才的表演,也完全不想投资这个莫名其妙的马戏团。

胖老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臣晨的钢笔尖。

签啊!快签啊!他心里肯定在狂喊。

臣晨握钢笔的手背浮出几条青筋,笔尖一直在颤。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他丢开钢笔,将支票本挪远,语气倦怠,“说实话,我对你们的演出完全没兴趣。”

他朝角落瞥去,问道,“刘勤,你还好吗?”

刘勤放下垃圾桶,语气惊恐,“老板,我们报警吧!”

胖老头呵呵一笑,谄媚的表情里隐藏着一丝阴毒。

臣晨摩挲轮椅,平静开口,“你们的大轴表演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臣先生你看,我们的演员已经在舞台上了。”胖老头指着悬挂在舞台中间的一个白色袋子。

臣晨倦怠的目光淡淡扫去,视线忽然凝固。

那不是白色袋子,是鬼面蛛的卵囊!

躲藏在臣晨头发里的大眼珠忽然躁动起来,两扇小翅膀变成两只小手,紧紧捏住臣晨的两缕头发。

“小弟你答应我,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把我交出去!”小奶音低不可闻地响在耳畔。

臣晨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回应,急促地说道,“把我抬到下面去!我要坐在第一排!”

他沉稳的心就在此刻疯狂地鼓噪。他的预感告诉他,卵囊里的东西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臣先生,您知道这东西是什么?”胖老头眸光闪烁。

臣晨抓起支票本,自己滑动轮椅迅速走向房门。等候在外面的保镖听见他的呼唤,立刻走进来,将他连同轮椅一块儿抬起,搬运到楼下,放置在观众席的最前方。

躲藏在幕布后的云子石看见被一群保镖簇拥在中间的臣晨,露出诧异的神色。瞥见马戏团团长卑躬屈膝地站在臣晨身后,一脸谄笑地说着什么,他终于明白小丑们所说的贵客到底是谁。

妈的,凭什么自己一进副本就是劳工,臣晨却是太子爷?人比人气死个人!

云子石磨磨牙,然后才抬头看向挂在半空的白色袋子。

那里面装着什么?

台下的观众也都仰望着袋子,露出好奇的神色。

臣晨握紧轮椅扶手,近乎屏息地等待。这里面是另一只鬼面蛛?吃掉这只鬼面蛛的眼睛和丝腺,自己的天赋技能可以升到S级吗?

如此看来,他的预感是正确的,这东西对他的确很重要。

大眼珠死死抓着臣晨的头发,反复强调,“小弟,你可千万要保护我啊!不要把我交出去!这一把全看你了!”

臣晨这才品出一些端倪。

“不要把你交给谁?”

他话音刚落,悬挂在舞台上的卵囊就猛地痉挛了一下。

观众发出一片惊呼。

喧闹中,卵囊又痉挛了一下,嘶的一声轻响,一条缝隙裂开,一股滑腻清亮的液体顺着卵囊上的缝隙,淅淅沥沥落在舞台上,散发出极为浓烈的香味。

霸道的香气似火焰烧灼,似潮水席卷,如风如雾,如梦如幻。

有的观众昏头昏脑,有的观众发出吟语呢喃,有的观众酩酊大醉,胡言乱语。鼎沸的喧闹变成一片浮沉的迷离。

站姿笔挺的保镖们摇摇晃晃,身形不稳。

云子石慌乱地抓住幕布,这才没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后台的小丑们发出无意识的低笑,一个个神魂颠倒。

那白色袋子里到底装着什么?是某种具有迷魂效果的香水?

唯二不受影响的只有臣晨和胖老头。

胖老头看看台上的卵囊,又看看目光专注表情紧绷的臣晨,眼眸里闪过一道暗芒。

裂缝越来越大,溪流般缓缓滴淌的水液变作一股潮涌,哗啦啦冲刷在舞台上。

随着潮水一起涌落的还有一具修长柔韧的身体。这身体是温热的,近乎透明的肌肤在冰冷白光中蒸腾出淡淡雾气。他匍匐着爬行,缓缓抬起迷茫的脸。

台下昏昏沉沉的观众就在此刻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每一个人的瞳孔都在骤缩,然后急剧扩大。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没有人可以形容。

是谁欺霜赛雪,娇艳欲滴?是谁像纯洁的天使,又像堕落的魔鬼?

是谁的欲望在舞台上行走?

是我……是我的!

臣晨仰着头,目眩神迷地看着站立在舞台上的雪白人影,喉结因贪婪和干渴而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