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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花娘要祸水东移,龟公当即一惊。他压低声音说道:“花娘,家里那几位姐儿病的可不轻,看样子还是会传播的时疫。这若是传扬开了,只怕……有伤天合呀。”

“我要的就是让它传开,好让城西那伙人知道我的厉害。”花娘却冷哼道:“干我们这行的还怕伤天合?这么些年你卖过多少女子?毁过多少性命?破过多少家业?被你用鞭子抽死的都不知多少了,你我死后都是要下油锅地狱进畜生道的,还在乎这个?”

龟公顿时语塞,只能照办。

几顶破轿子很快抬进这‘秀春楼’的偏院,这地方原本是劈柴,烧饭,洗衣的地方。花娘进来时,就听紧锁的柴房里传来微弱的哭泣声,有个浑身发臭的女人扒在柴房的门扉上喊道:“花娘,看在我们姐妹这么多年给你赚钱的份上,求你给寻个大夫吧。”

柴房的门打开,几个衣衫脏乱的女人跌出来。抬轿的苦力都不敢上前,花娘更是捂着鼻子躲在远处喊道:“好好好,这就抬轿送你们去寻大夫。不过你们也太臭了,自己爬到轿子里去。”

跌落的女子大多才二十多岁,可面容惨白,大小便失禁,弄得惨兮兮毫无尊严可言。不过听到能去寻大夫,求生的欲望还是让她们努力爬起来,自己走进轿内。轿帘放下,苦力们连忙抬着这重病的女子离开。花娘将龟公拉过来吩咐几声,便让轿子朝城西而去。

几顶轿子被遮得严严实实,抬轿的苦力拿够了银钱也不多说话。随轿而行的龟公一路指引,骗过把守街闸的衙役,就把轿子抬到城西的偏僻街巷内。

每到一处,龟公就左看右看。待周围没人注意,他就对苦力使了个眼色——两个苦力将轿子向前倾斜,坐在轿内的女子当即哎呦一声惊呼,就从里头跌了出来。

轿内的女子出来后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龟公就上前用一方手帕将重病的女子口鼻捂住。这些女子都已经病的无力挣扎,一会的功夫就会窒息。

等到把几个可怜的重病女子都丢到城西各地,龟公和抬轿的苦力便快速逃离。这几人一边跑还一边四处传播消息,故作惊怖状对路人喊道:“发瘟了,发瘟了,这条街有人得疫病死啦。这城西没法住人了,大家快逃吧。迟一步街闸一落锁,大家都得死。”

古代为了保证治安,每个街道往往都是带闸门的。这种闸门不但用来防止偷盗,也是防止疫病传染的手段。一旦发现某个街道出现大规模传染病,官府往往不是尽全力救治,而是让街道闸门毫不留情的锁上——要么疫病自己消失,要么居民死光,疫病消失。

而一旦出现这种事,传染病发生地的居民可不是老老实实的待着等死。他们会想方设法的飞快逃离,至于会不会把疫病传播到其他地方……他们根本不管。所以哪怕是现代社会,一旦发生大规模疫情,那都是要出动军队才能控制住局面的。

花娘这招不可谓不毒辣,她就是要让周青峰控制的城西成为一片死地。只要疫情一出,社会恐慌,一起都要完蛋。

龟公和抬轿苦力在朝外跑时,看到迎面走来一支衙役领头的治安巡逻队。由于这几日城西的衙役又凶又狠,龟公来往几次都吃了大亏。这次他带着报复心态主动上前嚷嚷道:“几位老爷,大事不好了。这条街发瘟疫了,那边倒了几个女人,一看就是重病死的。”

由于龟公的卖力宣传,街上不少居民已经被吓的人心惶惶,不少人冲出家门四处张望。龟公就想看看这衙役也仓皇逃跑的模样,动作,表情,言语都做的极其到位。

带队的衙役人高马大,相当壮实。他看到靠前告警的龟公,连忙将其一把抓住拉到身边低声喝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们演戏也没必要演的这么像吧?你引出来这么多人干什么?这场面搞的太大了点,只怕不好收场啊。”

龟公有点意外,眼前这衙役怎么不怕?他继续喊道:“老爷,这事千真万确啊。不信你可以去看,得病的女人浑身脏乱,屎尿在身,确是瘟疫无疑。”

街上住的居民不断从家里走出来,听到有人家发了瘟疫都是惊惧不已。可巡逻的衙役却高声喊道:“诸位父老乡亲,莫怕,莫怕。是不是瘟疫还未定呢,就算是又如何?我们这里可是有对付时疫的良药,各位莫慌,在下立马就去医治那重病之人。”

安抚几句,衙役又一把抓住还在嚷嚷的龟公低语道:“够了哈,演戏演太过了,东家可是要不高兴的。我们这不是来了嘛。走吧,一起去把戏演完。”

带队的衙役手上一紧,拖着龟公就朝前走。就连几个抬轿的苦力都没跑掉,一起朝所谓‘重病女子’方向走去。

龟公被揪住脖颈,不得不跟着走。他脚下踉跄,心中惊惧——演戏?这好像不是我们想演的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