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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走边听边想中,一个雪球投掷到他身上,一个穿着旧棉袄的小男孩吐了吐舌头,跑得飞快。

这么大?的难民区,自然不可能逛完,只是走了一段,回来的时候经过城隍庙,城隍庙几个殿里也都安置了难民。

闽南人信神?佛,余嘉鸿过去?叩拜了城隍老爷,纵然知道在这样大?的劫难前,城隍老爷也无?力庇佑他的子民。

回到小楼,陈老板已经来了,这下他脸上轻松了:“幸不辱命,总算把这批床单给押送过来了。”

何神?父请陈老板进去?坐一坐,陈老板摇头:“不了,我再去?催路上那些难民,能多收容一个是一个。”

他看?了一下天:“就怕晚上雪下得更大?。就怕真会冻死。”

陈老板跟何神?父道别?,余嘉鸿上了他的车,问:“陈老板,这里的条件应该比租界里要好一些,为什?么租界里的难民不肯过来?”

“这里不属于租界,只要从租界出来了,就进不去?了,他们?生怕日本人不讲信用再轰炸。”陈老板说道。

余嘉鸿跟着陈老板的车回去?,陈老板把他和李先生送到了鸿安大?酒店门口,就匆匆离开?了。

两人进酒店,李先生一脸抱歉地说:“余先生,真对不住,实在是陈老板太忙了。”

“是我来的不是时候,陈老板现在忙着救人是应该的。刚好这两天我了解一些情况。”余嘉鸿抬腕看?时间,邀请了李先生一起去?吃晚饭。

两人就在酒店的宁波菜馆吃,菜上来,余嘉鸿发现这些菜没那么复杂了,李先生推荐他吃这个季节的酒香草头。

这个青菜在南洋没有,吃起来爽脆鲜嫩,带着一股白酒的香味,另外?一个鳗鲞红烧肉,鳗鲞的咸盖掉了红烧肉的甜,味道也蛮好。就是那个咸目鱼蛋炖蛋,那齁咸,而且还腥味重得要命,他差点吐了,但是李先生吃得津津有味。

余嘉鸿听着李先生说着上海这几个月的状况,物价飞涨,货币兑换一会儿上天一会儿跳楼,而股市更是离谱,跟战争相关?的股票炒上了天,又一天之?内跌到底。有人靠着战前的消息囤积军服染料,倒手就是赚了几十倍,也有人靠着囤积过冬棉花,到最近几天高价售出。

“这么大?一个城市,从来不缺投机者,上行?下效,投机成风。有些人通过救济会的名义购买粮食,能免去?进口税,转手以低于市场价格一两成的价格放到市场上。你?说他们?投机吧?没有他们?去?运粮来,这么多人连生机都没有了,你?说他们?不是投机吧?他们?又赚取了高额利润。”李先生叹气。

吃过晚饭,余嘉鸿告别?了李先生,他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他只是一个想要在此刻为外?面的难民做一点点事的人,自己?无?权也没能力去?审判这些人,只能想想如何最大?限度帮助有需要的人。

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了纸笔,给叶应澜写信,问她吃过咸目鱼蛋炖蛋吗?也细细说自己?看?到的事,说着自己?的烦恼。

细数这些事,也是一个整理思绪的过程,他想着该怎么把上海的这些组织划分成不同的优先级别?,如何让运力用在民生上,还有现在运力紧缺,运费暴涨,自己?不太可能脱离市场价格定?价,就像陈老板的药房一样,香港到上海航线运费的一成,捐给上海的难民吧?

余嘉鸿想着刚才签单时候看?到的账单,这点菜在星洲的鸿安,可能五分之?一都不到。还是用捐助的钱直接帮他们?在南洋采购了粮食送过来,否则他们?拿了这些钱在上海买粮,价格也是星洲的好几倍。

余嘉鸿把信纸折叠了塞进信封里,拿了睡衣准备洗澡,听见电话铃声响起,去?接电话,电话那头是叶永昌:“嘉鸿,来隔壁舞厅,我有几个朋友要认识你?。”

余嘉鸿头疼,这是应澜的亲爸。不看?僧面看?佛面,对应澜的爷爷奶奶来说总归是亲儿子,自己?也不希望他跟上辈子一样的结局。

余嘉鸿套上了大?衣,拿了钥匙,走出房间,在走道里见到侍应生,问这里的歌舞厅在哪里。

侍应生一看?是自家姑爷问,连忙放下手头的事,带着他下到三楼,走过天桥,鸿安歌舞厅的霓虹灯闪亮,在霓虹灯的照耀中雪花飞舞。

他走进歌舞厅,舞台上歌女唱着《何日君再来》,舞池里一对对男女搂抱着跳舞。

一个侍应生过来:“姑爷,先生让我带您过去?。”

余嘉鸿跟着侍应生穿过一个个位子,不跳舞的座位上,男女也在搂搂抱抱,走到叶永昌那里,余嘉鸿到他岳父这里,不仅见到了叶永昌,还有唐老板夫妇也在,另外?还有一个和余嘉鸿年纪相仿的男子。

叶永昌指了指他身边,说:“嘉鸿坐。”

余嘉鸿在岳父身边坐下,还没等他们?介绍一曲结束了。

一位穿着洋装,眉目精致的年轻姑娘走了过来到唐老板身边,低头跟唐老板说:“爸,好无?聊,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