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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鹤鸣因为上一届高三(7)班的高考成绩很出色,这次直接成了高一(1)班的班主任,虽然学校现在对外说上庸一中已经没有火箭班和平行班之分了,但是懂的都懂,隐形不代表没有。

向野做了班主任之后,每天还要守着学生做课间操。王鹤鸣站在 1 班后面,时不时看一眼站在 9 班后面的向野,有时候看着眼前做操的学生,可能是因为向野就站在那边,他总是会回想起自己以前高中时,站在向野旁边做课间操的场景。

这天很晒,学生们稀稀拉拉走进了操场,向野站在 9 班最后方,微眯着眼看着前面的学生有气无力地开始挥胳膊甩腿,课间操刚开始没多久,她发现头顶多了把伞,一看是小禹举着太阳伞站到了她身边,向野躲“瘟神”一般,赶紧走向伞外,多走了几步。

王鹤鸣接了个电话,回头就看到举着伞的小禹突然站在了向野身边,他也顾不上向野立的规矩了,直接走了过去。

向野看到“上庸醋王”朝着自己走过来了,直接走入了学生队伍中间,快步地往前排走,她实在是懒得看他醋坛打翻的盛况。

“小禹,你这样不合适吧?”王鹤鸣直接走到小禹身边,脸色很难看,语气有点冲。

“这么晒,我给向老师打个伞怎么了?你自己不贴心就算了,别来教我做事。”小禹收起伞,理直气壮地走了。

王鹤鸣都气笑了,看了看走向前排的向野,又看了看“不要脸”的小禹,头上是烈日当空,心里是怒火中烧。他发现 9 班后排的那几个学生回头看了看自己,只好叉着腰背过身,面向操场那边的围墙。他跟小禹,也算是结下梁子了。

这学期的教职工篮球赛,跟往年也没什么区别,还是男老师较多的数学组和自带冠军光环的体育组,打进了决赛。

往年的王鹤鸣,对这个比赛一点都不上心,要不是数学组的赵主任每次三令五申,三催四请,他根本不想上场。今年他突然胜负欲爆棚,天天拉着陈有志,还有其他几个数学老师,早上练完,晚上还练,为这场比赛做准备。

“你要跟小禹较劲,我们为什么要陪着你遭罪?这一天天的,上完课都快累死了,还要陪你打篮球,你别打篮球了,你干脆打我吧,你把我打残了,我就不用上场了。”陈有志瘫坐在篮球架下,满腹牢骚。

其他几个数学老师也坐在地上,累得气喘吁吁,王鹤鸣站在三分线外,又投进了一个球。

“鹤鸣,你把我们拖进决赛已经劳苦功高了,我们全组人对这个结果都已经很满意了,赵主任群里红包都发了,说明这比赛到此为止了!你去查查校史,体育组什么时候丢过篮球赛的冠军,人家天天干这个的,你不要再做无谓的努力了。”陈有志看他不吭声,只能继续发牢骚。

王鹤鸣又来了个单手上篮,还是不理他。

陈有志突然发疯似地站起来,抢了王鹤鸣手里的篮球,一顿猛拍:“啊!小禹!我要杀了你!”

决赛当天,午休时间,篮球场上老师和学生里外里围了几圈,王鹤鸣上场前还努力地在人群中找向野的身影,发现她好像没来。

向野在一楼的办公室里,看着 9 班的学生信息表,了解着班级学生情况。

同组的戴玥老师,出门前看了一眼向野:“向老师?不去看比赛?”

“我不去,你们去吧。”向野想到王鹤鸣这阵子,为了这么个小比赛废寝忘食地练球,她当然知道他到底在发什么疯。

直到比赛结束,王鹤鸣都没在人群里找到向野,结果并不出人意料,体育组还是拿了冠军。

但是“上庸醋王”却在这场比赛里出了口恶气,也出尽了风头。

王鹤鸣全程严防死守着小禹,不仅让小禹在决赛里 1 分都没拿到,还狠狠盖了他 7 个帽,场边被体育组虐过的其他组老师,自动组成了“复联拉拉队”,疯狂为王鹤鸣加油,王鹤鸣每一次盖帽,他们都嚎得热血沸腾,再加上王鹤鸣在学生里的人气,山呼海啸的加油声异常统一:“王老师!加油!”

向野此刻就算是待在澧岸学府的家里,只怕是也能听见对岸这夸张的呐喊声了。

比赛结束,下午的上课铃声响起,学生们纷纷跑进教室,数学组的其他老师都开开心心地往淋浴间走,脸上是终于获得了解放的欢欣,总算是不用再被王鹤鸣拉着苦虐了。

王鹤鸣左肩搭着擦汗的运动毛巾,右手拿了瓶不知道是谁递来的水,一想到向野连自己比赛都不去看一眼,他实在是有些生气,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向野那间办公室的门口。

虽然很生气,但是残存的理智,让他没有直接走进去。

“王老师,你今天打得太好了!”戴玥先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王鹤鸣。

向野闻声抬起头,看向办公室门口,瞬间感受到了王鹤鸣眼里的怨气,她不动声色地低下了头,继续忙手头的事。

王鹤鸣愤愤地转身走了,这天他破天荒的,没有等向野一起回家。

向野回到澧岸学府,看他正坐在书房里备课,没去打扰他,她拿着电脑去了卧室,自己在里面鼓捣了半天。

王鹤鸣手上在做事,耳朵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就等着向野张口来跟他说句话,他好顺着台阶下去。

结果从她回来,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她连个招呼都没进来打一个。王鹤鸣突然有点慌,今天一下班,他自己就满腹怨气地先回来了,没等她,生气了?

他走进卧室,没看见她人,健身房里,没有,花房里,也没有,然后他走到影音房,发现门是关着的。

王鹤鸣推开门,看到向野盘腿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中午那场比赛的视频,他心里哪里还有什么怨气?只有一阵暗喜。

向野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看他:“气消了吗?”

“你拍的?学校拍的视频不会这么快出来。”王鹤鸣看着大屏幕上的自己,还挺上镜。

“中午下课前就把机器架好了,为了找这个拍摄角度,连翻墙爬窗的事我都干了。”向野对着他说完,继续看向屏幕。

王鹤鸣坐了过去,握住她的手,满脸歉意地看着她:“对不起,今天下班没等你。”

“没关系,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向野冷冷地回了一句,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王鹤鸣心里一颤:“你生气了?”

“没什么好生气的。”向野的语气听起来越来越消极。

“你别这样,是我错了。”王鹤鸣慌忙起身,紧张地蹲在她跟前,看着她心灰意冷的脸。

“我想了想,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向野的措辞越来越负面了。

王鹤鸣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是向野住进这里以来,第一次流露出这种情绪。

“向野你别,是我不对,你不要这样好不好?”王鹤鸣看着她,是真的害怕了,心慌意乱。

“我今天走到门口,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寄住在这里的外人,一想到这个房子的主人在里面生我的气,我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厚着脸皮开门进来。”向野只是看着那面大屏幕,话说得特别慢。

“不是,我就是太希望你去看我比赛了,我在场上一直在找你,看到你没去看比赛,对,我有点生你的气,所以我下班直接回来了,但是我在家里,一直在等你回来,我听到你开门进来的时候,我心里才觉得踏实了。这是我们的家,你不要说这些话好不好?”王鹤鸣看她句句话都透着绝望,急得眼眶泛红,语气也变得格外急促。

“这不是我的家,今天回来我才发现,我对这里一直都没有归属感,只是现在我觉得自己待在这里更多余了。”向野说着轻轻摇头,眸色黯然地看着视频结束的定格画面:“我不想再惹你生气了,也不想再为学校的事和你三番五次地起争执了,我也觉得有点累了,我会搬出去,我想有一个自己可以住得心安理得的地方,不用再看谁的脸色。”

王鹤鸣听到这里,差点就要急疯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觉得她是铁了心要跟他分手了,特别慌张地抱住她:“你不要走,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今天是太离谱了,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好不好?你不要这样,对不起,是我最近太反常了,我不该为了跟别人较劲,在学校里那么意气用事,也不该为了那么点小事,就在你面前发脾气。”

向野突然换了一副表情,觉得他终于认错认到点子上了,她在他的肩头扬了扬嘴角,脸上是得逞的笑,她感觉到王鹤鸣的眼泪淌到了自己的脖颈上,猛地一把推开他。

“不是吧,你哭了?”向野捧着他的脸凑近看了看,话里带笑:“王鹤鸣,你生气的时候不是挺横的吗?”

王鹤鸣眼眶还是湿的,委屈巴巴地看着她,被她情绪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接转懵了。

“我还治不了你?”向野直接推了下他的额头:“让你跟我耍小孩儿脾气。”

王鹤鸣这才发现她是假装生气,自己刚刚是一场虚惊,看着她没事人一样走了出去,他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向野之前听夏瑜说起过她和陈致澄重归于好的经历,说她是怎么狂飙演技,怎么骗得陈致澄那么不可一世的男生,低头认了错。

刚刚看到王鹤鸣推门进来,她灵光一闪地就开演了这出戏,想让他长长记性。她也没想到这招这么管用,直接就给王鹤鸣吓成那样了。

向野走了几步又回到门口,探头看着里面惊魂未定的王鹤鸣:“我刚刚这段高光演技没录下来,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早知道拍下来留着,以后不能在学校当老师了,还能去演艺圈混个老师当一当,你说是吧?”

说完她脚步欢快地走了,王鹤鸣坐在那里,还没缓过神来,他刚刚是真的以为自己要失去她了。虽然她说她是在演戏,但是那些话对他的刺痛感是真的,他很担心,那些话,就是某个瞬间里,向野的心里话,不然她为什么可以那么自然地说出来?

想到因为自己一时赌气,惹得她说出了这些话,他懊恼地按了按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