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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方才那一招爆发,已经超过他周身经脉的负荷极限。

但他的精气神,却越发的激昂了。

“就剩你了!”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中年倭寇,歪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俯身再一次扑了上去。

中年倭寇面色凝重的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双手握刀,在杨天胜逼近他身前丈余之时,猛然纵身大喝道:“風を切って斬る!”

倭刀下劈若皎月,刀气奔腾若大江长河。

人在半空之中的杨天胜身形一晃,于刀气迎面落下之际,突然化作数道残影,避开了这一刀澎湃的刀气:“哎,你劈不着!”

他惯常用家传蚀日剑法对敌,外界的人都快忘了,他爹杨英豪的诨号,不是“蚀日剑”。

而是“金翅大鹏”!

“轰!”

斩空了刀气落在地面上,轰碎了两座茅草屋,在大地之上耕出了一道长达十余米的裂痕。

而被杨天胜皮了一下搞岔气儿的中年倭寇,还未来及再强行提上一口真气,就见到头顶上多出了一轮明晃晃的小太阳。

“食小爷‘与日争辉’!”

人剑合一,快若惊鸿般的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措不及防的中年倭寇,当场将其斩成两段,血洒长空……

一剑建功、贼去楼空的杨天胜,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拄着宝剑单膝跪地,剧烈喘息着。

“亏了亏了……”

他努力支着宝剑想要站起来,却脚下一软再度单膝跪倒在地,嘴里还碎碎念道:“小爷凭什么是鱼龙榜第七,小爷分明应该是鱼龙榜第一啊……呕……”

他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慌忙捂住嘴,含糊不清的嘟囔道:“狗日的杨老二,你可把小爷坑苦了,这事儿、这事儿没两盘葱爆牛肉,过不去、过不去啊混蛋!”

此刻他只觉得浑身上下寸寸筋骨、寸寸血肉都似乎被大铁锤砸了一遍。

但他心头,却只觉得前所未有的酣畅,一股莫名的底气,如同脊梁一样支撑着他的精气神。

人活一世,有几件事是绝对正确的呢?

这件就是!

‘杨老二当初处斩那些贪官污吏时,是不是也是这样?’

他心头暗暗的想道。

“不好了,香主吐血了!”

“香主,你挺住啊!”

“香主,你可不能死啊……”

那厢已经击溃一众叫花子倭寇的明教好手们,远远见到他吐血不止,慌忙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把他扶起来。

杨天胜挣扎着颤颤巍巍伸着手:“药、药……”

一人紧紧的握住他的手,热泪盈眶道:“香主,你要啥?”

杨天胜翻着白眼,面红耳赤的大喊道:“给我吃药、给我吃药啊混蛋!”

几名明教好手如梦初醒,连忙从他身上翻出一大堆零零碎碎的小瓶子:“香主,你想吃哪个?”

杨天胜几乎被这几个夯货气得背过气去,劈手就从一人手中夺过小金瓶,咬开瓶塞仰头往嘴里倒了两颗。

两颗杨家秘制的内伤药下肚,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效真有那么强,杨天胜立马就觉得自己又精神了。

他挣开几名搀扶着他的手下,拄着宝剑自己站稳,原地旋转着再次看了一眼周围的凄惨景象……

他闭起了双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把所有倭寇都给老子剁了,填进茅坑里!”

“喏!”

一众明教好手齐声高呼着,提起明晃晃的兵刃扑向还在负隅顽抗的十来名的倭寇。

中年倭寇一死,叫花子倭寇们决死的愤怒战吼,迅速变成了绝望的凄厉哀嚎。

一众明教好手,当真是说到做到,无论是活的倭寇,还是死的倭寇,通通剁成碎片,铲进茅坑里……

杨天胜则柱着剑坐在一块石碾子上,指挥手下四下搜寻活人。

不一会儿,桂花坪仅存的活口,就被一众明教好手搜了出来。

“都在这里了?”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下。

他分明记得,他接到的消息上说,这个桂花坪有好几百口子人。

一众明教好手面色黯淡的垂下了脑袋,无人敢直视他期待的双眼,也无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

杨天胜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一个一个的点,一遍一遍得数。

点来点去、数来数去,依然只有八个……八个孩童。

他们有的浑身浇湿,一看就知道是刚从水缸里捞起来的。

有的满头草木灰,不问用就知道肯定是从灶膛底下扒拉出来的……

杨天胜都能想象到,他们的父母长辈手忙脚乱的把他们藏起来,自己迎向那些满脸狞笑的倭寇的画面。

八个孩童惊恐的抱在一起,嚎啕大哭着……

稚嫩的歇斯底里哭声,在死寂的村庄里,来来回回的飘荡着。

杨天胜想安慰他们,张口后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就觉得胸膛里堵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只能撇过脸,大力的挥手,让手下人给这些孩子找几件衣裳。

好一会儿,他才剧烈的喘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造孽啊,真他娘的造孽啊……”

他从未想过要做个好人。

因为做好人太累、太难、太麻烦、太身不由己。

他只想做个算不上好、也不算太坏的闲人,喝喝酒、交交朋友、凑凑热闹,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潇潇洒洒的过完自己这一生……

但此时此刻,他却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来得那么迟。

他为什么来得那么迟?

是昨晚那个头牌太妖娆?

是今早包子鱼片粥太可口?

还是马匹太金贵必须要爱惜马力?

或许都是。

是得每一个“是”的念头,都让杨天胜想扇自己一耳光。

大义太虚假、太空泛。

而百姓的苦难却又太真实太具体……

“这件事儿,没完了!”

杨天胜心绪难平的嘶声道:“即刻发信号向各堂各支求援,能来多少人来多少人,只要他们肯出人,往后要我杨天胜给他们提夜壶我都绝无二话!”

春寒料峭,北风呼号。

却难凉好男儿心中那一团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