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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狼郡有萧家。

封狼郡肯定不止只有萧家。

那北饮郡呢?

北饮江湖底的淤泥里,隐藏着多少食人鱼、水怪、史前大鳄?

还有先前孟小君说过的那句话:万人杰是玄北州上上一代江湖儿女的最强者,不是玄北江湖的最强者。

站的层次越高,张楚越发现自己的无知和浅薄,越觉得自己以前是在坐井观天……

“计划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张楚强行勒住发散的思维,将注意力重新投入眼前的问题。

骡子:“黑云与北风两组精锐人马,已经扮作厨子、屠夫混进萧家镇了,据他们晌午传回的消息,明日他们就要开始准备整治宴席了。”

张楚心下一盘算,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头。

今天已是初五。

萧家初九举行祭祖大典。

还只有初六、初七、初八三天时间,供她们做准备。

太仓促了。

很难面面俱到,容易出纰漏。

张楚一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了片刻后问道:“萧家的底细呢,摸清楚了吗?萧家既然能供养出一位五品大豪,总不能会连几个七品都没有吧?”

骡子连忙说道:“摸了一个大概……我综合各方面的消息,萧家除萧近山之外,至少有一位六品,五个七品,八品九品的数量难以统计,但怎么着也得有二三十个。”

张楚心知这些数字不准确,肯定少算了很多人,但眉头仍然忍不住纠结成了一团。

他来封狼郡,是冲着萧近山一人来的。

但萧家肯定不会给他和萧近山单挑的机会。

就算他们肯给,张楚也不想要这个机会。

所以,要动手,肯定是连着萧家所有入品武者一起动手。

放跑了一个六品大豪,都是无穷后患。

“这些杂鱼,你准备怎么处理?”

张楚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将问题抛回给骡子。

专业问题,当然得交给专业人士来解决。

“这些人,初九那天肯定不会全都去萧家镇参加祭祖大典。”

骡子张口就答,显然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我的想法是,分而化之,先想办法引走一批,引不走的,和萧近山一起下药药翻。”

张楚不置可否,继续问道:“你是准备直接在酒宴上动手吗?一个镇的祭祖大典,参加宴席的人肯定不会少,你准备一次性将好几千人药翻?”

这也是个大问题。

易地而处,若是有人想从太平镇将他带走,不杀个血流成河,出不了太平镇的大门。

萧近山是萧氏族长,萧家镇几千号人,就都是没胆气的窝囊废?

不事先安排妥当,一旦事情败露,就只有大开杀戒,一路从萧家镇杀出来这一条路了。

张楚从不惧杀人,亦从不愿胡乱杀人。

有必要,杀一百、杀一千,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但如果没那个必要,或者有比杀人更好的方式,他希望一个人都不要死。

他爱惜自己的性命,也尊重别的生命。

骡子依然不迟疑:“我昨日已经乔装进入萧家镇实地踩过盘子,萧家的祠堂很大,祠堂外有一片很宽阔的平地,祭祖大典后的酒席就在那片平地上举行。”

“而萧近山身为萧家族长,他与萧家几位族老的位子,不在那片空地上,而是在祠堂里边。”

“只要我们手脚够麻利,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萧近山带走。”

准备工作做得很充裕。

张楚听完,仍对他摇了摇头:“破绽太多,也太过理想化,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多缜密的计划,都会有破绽,执行的人,和你的目标,不可能都按照你的设计去走,所以,无论多缜密的计划,都要预备几个补救方案……你都能想到分而化之,将萧家的入品高手调走,怎么就没想到,在对萧近山动手的时候,搞出点大动静将萧家镇那些百姓的注意力引走?”

骡子双眼一亮,连连点头道:“还是您想得周到。”

张楚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块金质的令牌,放在面前的桌上推给骡子:“这是将北盟的盟主令,见此令如见盟主,看你是自己亲自走一趟将北盟,还是派可靠的弟兄去一趟。”

“调集五千人,先不要说明人物与目标,等到我们动手之前,再将他们调到萧家镇周围听令。”

骡子收起令牌,心中感叹,大哥还是大哥!

不服都不行啊!

“我要盯着萧家镇,人不能走,让大刘带几个弟兄,走一趟吧!”

张楚:“你自己去找他商量吧……”

说到这里,他略一踌躇,还是道:“我带了一百个炸药包过来,那玩意的用法你知道,能不用就不要用,用了有多麻烦你心头有数儿,但如果实在没办法,也不用忌讳那么多,先把这件事办妥再说……包括萧家镇那些镇民,也是一样。”

骡子不自觉的眯了眯双眼,心领神会的点头道:“我明白……那,到时候就让吴老九去统领将北盟那五千人吧?”

张楚急促的敲击着桌面沉思了片刻,许久后才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道:“可以!”

他的话音刚落,小腹处陡然就喷出一道火焰,当场便将他身前的四方桌撕裂成无数燃烧的碎片。

骡子一连退了三步,才退出了片片燃烧碎片降落的范围。

张楚抿了抿唇角。

他忽然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火气失控的频率好像有逐渐走低的趋势,但威力却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变强。

这不是个好兆头……

他起身绕着骡子往外走,头也不回地说道:“事情就交给你了,有什么觉得不把握的,自己来找我商量。”

骡子连忙回道:“是,您好好休息,等我的好消息。”

张楚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这次设局对付萧近山,是骡子操盘。

他的力量失控,必须时刻注意体内的变化,没有那么多精力来主持这种复杂细致的局。

而且他现在的情况,也不方便长时间在人前露面。

他过来,也只是给骡子打个气、撑个腰。

当然,必要的时候亲自下场,论刀子杀个把人,也是小事一桩。

嗯,这其实才是一个帮主应该干的事情,而不是像个大头兵一样,一出事儿就冲在最前头。

……

同一时间。

太平镇内。

一只灰羽赤喙的信鸽,落入一间盛开着腊梅的优雅院落里,郑重的将来自千山万水之外的信签交给了一个美丽又温柔的侍女,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不一会儿,来自千山万水之外的信笺,就落入了一位身雪白流仙裙,头顶上却戴着玉冠的奇女子手中。

她打开笺纸,匆匆两眼之后便又是愤怒又是不敢置信的失声道:“他们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