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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前脚离地,火红色刀气后脚就轰在了他方才站立之处,余劲尽数打在了他的身上。

“噗。”

天鹰·哈孜喷出一口血,身躯像是残破的麻布口袋一样飞出数丈远。

……

鎏金的仙鹤香炉升腾着淡淡的檀香。

大量的烛火,将富丽堂皇的厅堂照得如同白昼。

两个高冠博带的中年男子,坐在堂上对弈。

坐在左上首主人位上的,是一位清俊、儒雅,下颚留有三寸清须的伟岸男子,他的气息中正平和,头戴白玉冠,一袭月白色兰花锦袍在烛火照射下反射着淡淡蒙蒙光芒。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面颊线条硬朗、留着山羊胡气的冷厉男子,他气息阴郁、目光古井无波,头戴黑玉冠,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劲装黑得仿佛在吞噬光线一般。

这二人的气场都极其强大,坐在一起就仿佛有黑白两种光线在他们中间来回拉扯、攻伐、侵略,就如同他们面前黑白交错的棋盘一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分难舍。

两人的气场在激烈的交战。

厅堂内却十分安静。

安静得除了棋子落在棋盘上时发出的清脆声音之外,再无一丝杂音。

这一局对弈不知已经持续了多久。

终于,白袍男子投子认输,轻笑道:“还是老弟技高一筹,老兄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黑衣男子很是冷淡地说道:“你的心思不在棋盘上,自然不是我的对手。”

白袍男子没有为他的话感到不悦,像是早就习惯了他说话的方式,笑道:“老弟哪里的话,你能赏脸大驾光临,老兄岂有不全力以赴的道理?”

“啪。”

黑衣男子将手中的黑子掷于棋盘,发出清脆的玉石交击声,“你请我来,不是怕我坏了你的事吗?”

白袍男子睁大了双眼,诧异的抚须道:“老弟何出此言?”

“呵?”

见白袍男子装傻,黑衣男人的声音越发的冷硬了:“白横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白袍男子笑呵呵的拱手:“还请老弟赐教。”

黑衣男子:“你总以为这天下间就你一个聪明人,其余人皆是愚不可及的蠢货……却不知,你在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算计你!”

白袍男子闻言连连摇头:“老弟此言差矣,为兄从未如此想过!”

黑衣男子看着他,嘴角慢慢浮起一抹讥讽的笑容:“那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今夜到了此处,就无法搅和你设计太平会张楚与沙海盗王真一的一石三鸟之计呢?”

白袍男子不为所动:“老弟多虑了,常言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我天行盟与你武士楼尽皆起源于西凉,又是多年的交情,眼下大家同在玄北为异客,正该守望互助,为兄岂有算计老弟之理?”

“啪。”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的掀了棋盘,长身而起,冷笑道:“匹夫,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拿我当傻子耍?你真以为你天行盟内对玄北州是如何决意的,我谢君行不知?今日我不妨将丑话说在前头,这破境之机,他燕长青想要,我谢君行也想要!要争,大家就明刀明枪的争,便是败,我谢君行也心悦诚服,可谁要想玩阴的、摘桃子……我认得他,我的刀认不得他!”

他抖了抖大氅,大步流星的往厅堂外行去。

白袍男子目送他离去,目光深处终于透出丝丝忧虑之色。

事已至此,再想谢君行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为时已晚。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那谢君行既然早就知道此事,还肯来赴约陪他下这半晚上的棋,那谢君行肯定早就有应对之策,说不定都已经出招了!

今晚之事有变化!

但变化,从何而起?

白袍男子拈着清须,再度复盘每一个关键。

陶玉、琉球两县的县尊衙役,的确是天鹰·哈孜所杀。

咸泸县以西那座京观,也的确是天鹰·哈孜带人所垒。

与他天行盟沾不上任何边儿。

他们充其量不过只是派人传了几句谣言而已……真的只是几句谣言而已,没沾一丁点儿人血!

眼下那太平会张楚,已经顺着沙海盗那条线摸上去了。

以天鹰·哈孜得志便猖狂的小人性子,与那张楚属炮仗的一点就炸的性子,他们两方要撞在一起,只能是你死我活,决计没有坐下来好好谈的可能!

无论谁胜谁负、谁生谁死,他的算计,都算是成了!

谢君行会如何应对?

能如何应对?

难不成,派人救下天鹰·哈孜或者张楚,让死结变活结?

……

天鹰·哈孜定定看着张楚,眼眸中荡漾着火光。

张楚觉得他的目光很碍眼,想了想,索性一挥飘雪,将他的头颅从尸体上砍下来!

叫你死了还不安生,还要恶心我!

适时,大刘领着一票近卫赶过来,见他衣衫上到处都是破洞,胸前还有血迹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帮主,您怎样?”

张楚朝着他摆了摆手,一脚将天鹰·哈孜的死人头踢给他:“交给孙四儿,让他派二百个弟兄,连夜把这些死人头弄到陶玉县外给我垒成塔……他们之前是怎么垒的,我们就怎么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