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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楚与梁源长扯淡扯得正起劲儿,忽然见到骡子从影壁后边转出来,不由的笑着朝他招手道:“忙完了?正好,月亮湖那边的弟兄送了两条大白鱼过来,晚上留这儿,咱兄弟喝两盅!”

当着梁源长,骡子没有私下与张楚相处时那么随意,上前恭恭敬敬的向梁源长拱手道:“大爷。”

“嗯!”

梁源长淡淡的应了一声,起身往客厅里走去:“你们哥俩聊!”

张楚笑了笑,没有强留梁源长。

朋友和朋友之间,不一定也能成为朋友。

他的几个挚友之间,骡子不待见乌潜渊,对梁源长倒没啥意见。

梁源长不待见骡子,反倒对乌潜渊没啥意见……

只有姬拔那个大傻子,乌潜渊和骡子对他都没啥意见。

“有事儿?”

张楚瞧骡子没坐下的意思,顿时觉得有些好奇。

事情,肯定是每天都有的。

但一般只要不是什么急需张楚拿主意的急事儿、大事儿,骡子是不会追到这个家里的。

“是有事儿。”

骡子点头道:“有个人到总坛寻您去了,您得见见。”

张楚笑了笑:“谁啊?这么大面子!”

骡子道:“五爷。”

……

张楚快步走进总坛大堂,大刘抱着紫龙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五爷、五爷……”

张楚高声喊道。

大堂内,穿着一身料子不差的黑色衣裳,但浑身风尘仆仆的刘五,正坐立不安的在大堂里徘徊着,听到张楚的声音,他连忙迎出来,还未看清张楚的人,就作揖道:“小人刘五,拜见张盟主!”

张楚一个箭步窜上来,硬生生将他扶起来,笑道:“您这是打我张楚的脸啊,我早就说啦,无论我张楚混成什么样子,你刘五,永远是我大哥!”

刘五勉强地笑道:“您大人有大量,但小人可不能没有自知之明!”

仓促之间,张楚没注意到他神色中的勉强之意,还在笑道:“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当年要不是您给我张楚一口饭吃,我早就饿死在梧桐里了,哪还会有今日……嗯,您的身子骨,可大不如以前了,嗯?您的武功呢?”

他这时才感知到,刘五的体内,血气微弱如牛毛细雨,若非他扶着刘五的双手,简直无法感知出来!

刘五的武功,与他如今比起来,当然是不值一提,但好歹也是实打实的九品,当年他初入黑虎堂时,需要仰望的存在!

但就他现在的情况,莫说是九品,连最弱的武道学徒,都比他强!

刘五努力露出了一个笑脸:“当年接到你派人送来的信,我立马招呼妻儿出城,不想还是慢了一步,遇到了一队北蛮兵,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老天爷赏脸了,武功……有没有都不打紧了!”

听他提及当年,张楚的笑容顿时也有些勉强:“是不打紧,反正您现在也不跟人动手了,只要身子骨强健,无病无灾,就比什么都强。”

他娘,和他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在那天没的……

“看您风尘仆仆的,肯定还没吃饭吧?大刘,派人去百味楼,让掌柜的送一桌酒菜过来,要快!”

“是,盟主!”

大刘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不想刘五却一把拉住张楚的手,急声道:“张盟……兄弟,饭就不吃了,哥哥这次来,是有急事儿要求你帮手!”

张楚心头有数儿,拍了拍他的肩头,温和地笑道:“无论什么急事儿,饭都是要吃的,都到我这儿了,您就别着急,玄北州内,能难倒我的事儿不多了……大刘,还愣着作甚!”

“哎!”

大刘向张楚拱了拱手,转身去外边吩咐值守的弟兄去了。

张楚把着刘五的手臂,亲自请他进大堂内坐下,再吩咐堂外值守的弟兄,换两盏热茶进来。

“五爷,当年您从锦天府出来之后,到哪儿去了?这都两三年了,您怎么都没来找过我?”

张楚问道。

刘五叹着气道:“当年我领着你嫂子和你那两个大侄子从锦天府出来,还没走多远就遇上了一队北蛮兵,我领着几个老弟兄,杀光了那群北蛮兵,自己身上也中了好几刀,全靠几名老弟兄护持,才逃入了太白府。”

“当时听说你在锦天府,做了郡兵曹,我有心寻你,但拖着病躯也走不远,和几个老弟兄一合计,觉得太白府也不是个久留之地,大家就一起南下,到了西凉州,最后在落日郡长河府安了家……”

“这两年你的名声大振,传遍了燕西北三州,我最开始听了都不敢相信,还道是同名同姓,后来是听到骡子的名声,才能肯定是你……我刘五这辈子尽干蠢事儿,唯一一件聪明事儿,就是当年收你进了黑虎堂!”

张楚认真的听他叙说,末了轻轻摇头道:“别这么说,当年我能起来,真是全靠您气量大、容得人,这两年,我也时常想起当年咱们在锦天府城西那个穷地方混饭吃的日子,就想着,当年要是换个气量狭窄的堂主,只怕我一冒头,就直接把我做了,哪还能有今日!”

他心头还是有些感慨的。

当年,他的计划也是南下到西凉州落脚,只是阴差阳错,没走得成……

反倒刘五,什么计划都没有的,最后竟然还平平安安的到了西凉州,过了这几年安生日子。

不过也是。

当年他拖家带口的一两万人,每多走十里路,就得考虑到方方面面的问题,哪有刘五领着几个人灵活。

“那您领着嫂子和两个侄子,到了长河府后,又是怎么过活的?”

刘五笑道:“这还得谢你,当年我们到了长河府,举目无亲,又无产业,从锦天府带出来的盘缠细软,在路上就丢了大半,剩下的那点钱,就够我们买一间杂院落脚,我又没了武功,街头那碗饭也吃不了,思来想去,就想起了当年你做过的杂碎汤生意,觉着怎么着也是个能糊口的生意。”

“长河府靠近沙海,那里人的最喜辛辣,杂碎汤摊子一开场,生意就好得不得了,两年时间,我们就从几个摊子,做到了三家酒楼,在长河府内,也算是小有名气……”

张楚击掌赞叹道:“五爷好手段。”

刘五的话,他信九成。

剩下的那一成,刘五显然没有对他说实话。

能将几个杂碎汤摊子,做成几个酒楼,岂是味道好,就能做成的?

张楚自己就是从最底层爬起来的,底层的苦哈哈为了一口吃的能有多不要命,他最了解不过。

当年程大牛,不就为了那几个杂碎汤摊子,埋伏刀手想弄死他么?

张楚心头跟明镜儿似的,不过他没戳破刘五,这算不得欺骗,顶多只能算是对自己的一种美化。

“那您刚才说的急事儿,是什么事儿?”

张楚问道。

刘五闻言,哀叹了一声,道:“哥哥混成现在这副模样,真是不想来给你丢脸,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三天前,沙海盗摸进了我府里,绑走了你那俩大侄子,限我七天之内变卖所有酒楼,拿出三万两白银,去赎他们。”

“银钱是小事儿,就算我那几个酒楼全卖了还不够,去偷、去抢,我也能给他们凑齐喽,我刘五这辈子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还没太把银钱放在眼里,但那沙海盗名声极差,经常拿了银钱还杀人。”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你那俩大侄子现在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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