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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皇上让她们过去,苏迪雅眼前就?是一亮,下意识看向大妃。大妃回给她一个惊喜的笑容,女儿果然把皇上迷住了,听说苏迪雅在等,马上派人?来接。

若今夜苏迪雅顺利侍寝,太皇太后和太后懒得管又如何,达尔汗亲王不敢管又如何,皇后拈酸吃醋百般阻挠又!何!如!!

只要爬上龙床,这些都不是事?儿。

就?在大妃已然脑补到苏迪雅宠冠六宫的时候,忽然听见女儿问:“这位谙达,是不是走错路了?”

前头领路的太监闻言脚下根本没停:“郡主放心,这条路奴才跟着皇上走了很多遍,断不会错。”

听说皇后凤体欠安,昏睡不醒,从?昨天到现?在,他不知跟着皇上往返过多少回了。

熟悉到闭上眼都不会走错。

这时大妃才回神,定睛一看:“这不是去皇后大帐的路吗?”

瞧见皇后居住的蒙古包近在眼前了,太监也没卖关子:“不错,皇上此时正在皇后帐中。”

“……”

皇后不是身体不适吗,皇上怎么……方才大妃派人?去打听皇上的去处,都没往皇后那边想。

毕竟皇后身体不适,多半不能伺候皇上,而此次冬狩,皇上也不止带了皇后一人?。

听说这回跟来的德嫔早已育有一子,宫宴上一直跟在太子和大阿哥身边,可见受宠。

所以皇后身体不适,两?人?都猜皇上可能去了德嫔处。

还打算转战去德嫔那边截胡,结果皇上却在皇后身边。

在围场皇后身体不适还想办法霸占着皇上,若是在宫里,还不知要跋扈到什么程度。

大妃虽然没怎么见过皇上,也听达尔汉亲王说过,说皇上是个乾纲独断的人?,最不喜被人?摆弄。

皇后如此折腾皇上,想必皇上也是不喜的,不然为何要在皇后帐中召见她们?

很明显,皇上想用?年轻貌美的苏迪雅敲打皇后,让皇后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大妃和苏迪雅都是乐天派,凡事?总喜欢往好处想,所以总能默契地?想到一起。

走到皇后住的蒙古包前,门口?当?值的太监便传话给了当?值的宫女,由宫女往里禀报。

大妃和苏迪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和欣喜。

皇上有意敲打皇后,如果这时候苏迪雅再告皇后一状,让皇上出了气,侍寝之后多半能封个嫔位。

两?人?很快被宫女领了进去,抬眼却没看见皇上,也没看见皇后,只能看见一扇山水屏风挡在面前。

借着烛光,能看见屏风后有两?个人?影,一个卧着,一个坐着,很是亲昵。

除了屏风,这里还有很多服侍的人?,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梁九功就?站在屏风前。

短暂错愕之后,听梁九功缓缓开口?:“两?位深夜求见皇上,所为何事??”

语气平直,完全听不出情绪。

大妃感觉有些不妙,转头看了苏迪雅一眼。

苏迪雅却对自己很有信心,根本不回答梁九功的问话,直接对屏风后的人?说:“臣女年纪轻不懂事?,白天不意冒犯了皇后娘娘,被嬷嬷掌了嘴,心中实在难安。回去说与阿布知道,阿布很生气,责臣女不懂事?,让臣女今日?过来向皇上请罪。”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巧嘴,郝如月叹为观止。

只这一句,便将自己的跋扈,对方的弱小,和科尔沁达尔汗亲王的识大体、顾大局展现?得淋漓尽致。

还一并将自荐枕席的目的,人?为美化成了忍辱负重,向皇上请罪。

谁都知道在平三藩这件事?上,蒙古这边就?属科尔沁的达尔汗亲王出力最多。皇上在宫宴上亲自敬了达尔汗亲王一杯酒,给了他超出亲王的体面。

接下来的封赏肯定也不会少。

达尔汗亲王在皇上的抬举下出尽风头,而他的宝贝女儿却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冒犯了皇后,被皇后掌了嘴。

面对如此巨大的反差,谁听了不得问皇后一句,为什么要欺负功臣之女?

郝如月说辞都准备好了,甚至打算派人?去请德嫔和宣嫔过来作?证,结果听皇上发出灵魂拷问:“你?今年多大?”

郝如月:“……”

苏迪雅闻言心中狂喜,都传皇上喜欢年龄偏小,且腰细的姑娘,看德嫔就?知道了。

德嫔一看就?是个十几岁的嫩瓜秧子,皇后虽然看上去不比德嫔老?,却是老?黄瓜刷绿漆。

她问过太后,皇后与皇上同岁,已经是快三十的人?了。

她不敢跟十几岁的小姑娘比,还不敢跟快三十岁的老?黄瓜比么,想着苏迪雅挺直腰背,脆生生说:“回皇上的话,臣女今年二十三岁。”

郝如月:那也不年轻了啊。

下一秒皇上仿佛会读心术似的,替她问出了这句话:“那也不年轻了,怎么还敢说自己年纪小不懂事??”

别?看皇后与自己同岁,在康熙心里,她永远是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明艳,娇憨,让他欲罢不能。

此言一出,除了皇上、大妃和苏迪雅,屋中所有人?都在忍笑。

梁九功紧抿着唇,肩膀还是轻轻抖了两?抖。

平时爱说爱笑的芍药,悄咪咪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生怕笑出声在御前失仪。

大妃听不出不对,慌忙跪下请罪:“皇上,皇后娘娘,苏迪雅……”

下意识想拿年轻不懂事?做借口?,又想起皇上刚刚的问话,忙改口?,话都说得有些语无伦次:“苏迪雅最听她父王的话了,王爷好像喝得有点多……就?……是臣妇等打扰了,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达尔汗亲王的话,母女俩半句都没听进去,却并不妨碍她们在关键时刻把他拉出来挡枪。

毕竟达尔汗亲王于朝廷有大功,皇上应该不会在这时候为难功臣的女儿,扫达尔汗亲王的面子。

事?实上,康熙也是这样想的。

达尔汗亲王的女儿冒犯了皇后,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受到了惩罚。

冒犯皇后这事?可大可小,皇后并没重罚,只赏了掌嘴,想必也是看在达尔汗亲王和太后面上。

事?后没有追究,也没向自己提起,可见这一篇算是翻过去了。

皇后都翻过去了,康熙也不想揪着不放,刚想开口?让她们退下,却听那个什么郡主大胆表白:“皇上,臣女心悦皇上,自请进宫伺候皇上!”

“……”

年轻未必年轻,不懂事?却是真的,郝如月撑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困,索性躺下了。

其实科尔沁的郡主想进宫并不难,也不必闹得如此难堪。

奈何这个苏迪雅,空有一张巧嘴却不肯长脑子,放着慈宁宫和慈仁宫两?条康庄大道不走,非要跑到皇上面前自荐枕席,实在掉价。

便是两?宫都不肯帮忙,求达尔汗亲王向皇上提起,皇上多半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或者大妃私下来找自己,郝如月自认不是个心眼儿小的,也许会帮忙问问皇上的意思。

条条大路通罗马,苏迪雅都不走,偏偏把自己当?成骡马,杵在皇上面前,任凭皇上挑选。

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郝如月不敢说对皇上了如指掌,至少也摸透了一点皇上对女人?的心思。

在皇上心里,朝廷排第一,太皇太后、太后和太子排第二,其他皇子公主排第三,东西六宫的妃嫔排最后。

即便如此,谁也不敢抱怨,必须全心全意地?钟情皇上,依靠皇上。

从?来只有皇上选女人?,不可能被女人?挑选,更不可能被女人?逼迫。

苏迪雅此举,无疑是在挟功图报,逼皇上纳她。

当?年皇上如此钟情原主,面对原主的逼迫,都没有就?范,更何况是一个不太熟悉的郡主。

真正逼迫过皇上并且成功的女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太皇太后了。

还是在皇上刚刚亲政,立足未稳的时候。

也正因如此,皇上才逆反到如今,事?事?都要自己做主,最烦被人?逼迫摆布。

就?算每天都捧着《贞观政要》学习,也做不到唐太宗那样的礼贤下士。

在前朝如此,后宫亦如此。

苏迪雅不但选错了路,还不幸地?在路上踩到了大雷。

郝如月以为皇上会断然拒绝,结果还是低估了达尔汗亲王的功劳,和皇上的气量。

皇上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淡声对苏迪雅说:“刚才的话,朕权当?没听见,你?退下吧。”

还警告屋里服侍的:“你?们也都不许听见。”

众人?齐声应是。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郝如月忍不住腹诽。

皇上这话让有脑子的人?听见,是皇上的恩典,让没脑子的人?听见,可能就?是一种保护,甚至是一种试探了。

皇上阅尽千帆,却不是很懂女人?。

也可能是宫里的女人?都太聪明,每个人?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闻弦歌而知雅意,让皇上高估了苏迪雅的智商。

果然,苏迪雅想岔了,窸窸窣窣跪下说:“臣女心悦皇上,在科尔沁早已不是秘密!臣女为了皇上可以不计名分,只求能进宫伺候皇上,还请皇上恩准!”

过了今夜,不会再有机会,她必须抓住。

而且听宣嫔身边的人?说,继后刚进宫的时候,也没有名分,只以女官的身份留宫。

哪怕在侍寝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仍是女官,还不是照样笑到了最后。

可见皇上吃这一套。

宫宴上康熙喝了不少酒,此时有些乏了,又见皇后似乎快睡着了,再没了陪蠢人?说话的兴致。

准确点说,连话都不想说了,只简单粗暴地?朝屏风挥了挥手。

梁九功会意,面无表情道:“不早了,大妃和郡主请回吧。”

大妃如蒙大赦,赶忙告退,余光瞄见女儿仍旧站着没动,心中一急便去拉她。

被大妃这一拉,苏迪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哪怕被人?拉扯,仍旧不死心,朝皇上喊了一声:“皇上,臣女便是迎驾那日?穿红衣骑白马的女子啊!您当?时看了臣女好几眼,您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