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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灿烂, 荒原之上的漫漫长夜被驱散。

年轻又骄傲的虫母坐在虫骨堆砌的王座之上,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虫群的臣服。

在他拿出另一种恍若上位者的姿态面对芬得拉家族的子嗣们时,一种古怪的感觉袭上阿舍尔的心头, 就像是潺潺的流水在以缓慢的速度凝结成冰,虽然不至于带来瞬时之间的变化, 但冥冥中却已经有什么不同了。

阿舍尔无法追溯这样变化的来源,在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的前提下, 某些微小的变化似乎并不需要过度注意。

夜里狂化加持的雄性虫族们因为虫母精神力的威慑, 而在这轮白日里收拢会几分理智,在阿舍尔肉眼可见的状态下, 亲吻着他指尖的图尔斯的眼瞳, 正发生着变化。

“别动——”

冷白的手指捏住了雄性虫族的下巴, 阿舍尔如同施舍稀薄温柔的女王, 微微俯身,圆润的指尖略陷入图尔斯的皮肉间, 或许带有几分刺痛, 但对于渴望虫母碰触的子嗣而言,这不是疼痛,而是奖励。

……妈妈的手指好软, 好香。

图尔斯僵硬着脖颈,感受落在下巴上的触感。

他在加入芬得拉家族之前, 只是一个流浪在荒野、喜欢单打独斗的雄性虫族, 从诞生起“虫母”这样的生灵只存在于他的幻想里,甚至还不等图尔斯自己的审美成型,他就对王座上的青年一见钟情了。

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 流动在始初之地的传闻在短时间内愈演愈烈,几乎没有哪个虫族会不知道荒原之上有位年轻的虫母, 正在招收着子嗣。

于是对虫母抱有渴望的图尔斯也在流浪途中加入了迁移的队伍,想要跨越成千上万米的距离,来一场荒原之行。

在未曾见到虫母之前,图尔斯心存幻想却又不至于产生满心满眼的痴迷,甚至偶尔他还会无法理解同行虫族那副狂热的姿态。

他觉得自己是清醒独立的。

但这样的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当走过漫长的路途,当图尔斯踏入荒原的一瞬间,拉近的距离令虫母的气息得以扩散,那股甜蜜的滋味顷刻充斥在他的鼻腔里,几乎让他失去了大脑运转的能力。

那是虫母的魅力。

再然后,当他抬头看向远方,天光灿烂的视野里便只能装下一道影子——正是坐在某只子嗣手臂上监工的虫母。

他没办法免俗,他会爱上虫母,这是必然的结果,是他半跪在地,接受青年给予自己的名字时,便已经注定的事情。

虫母说,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就是图尔斯。

图尔斯,星际古语意味“野性的光”。

正如本就是高级虫族的图尔斯第一次在阿舍尔面前化形拟态时,那副野性又桀骜的形象,便在青年的眼中留下了片刻的印象。

可虫母拥有的子嗣太多了,而图尔斯只是其中之一。

俊美的面孔和野性的气质相互叠加,如果是在帝都星上,图尔斯必然是能够引发高回头率的存在,可当他落在本就优质雄性层出的虫群里,再俊再野的气质,也会因为等质量同类的存在,而变得没那么惹眼。

于是,在第一次被虫母注视,得到了“图尔斯”这个名字后,他便泯然于众虫,几乎再无与妈妈靠近接触的机会。

甚至虫母可能已经忘记了他的名字和名字所代表的含义,但图尔斯自己却会永远记得那四个字——“野性的光”。

他卑微又沉默,只能在远处贪婪捕捉着虫母身上的每一处细节,他知道妈妈喜欢吃烤熟的肉,喜欢甜口的浆果,喜欢睡觉、喜欢看夜晚的星空、喜欢长发、喜欢温暖有力的拥抱……

图尔斯曾以为自己会永远待在角落里注视着虫母的一举一动,但直到这一晚,他又一次得到了被妈妈看在眼里的机会。

此刻,图尔斯的全部感知都集中了在了自己被虫母捏着的下巴上,他动都不敢动,只僵硬在原地,任由阿舍尔用目光扫视着张骨相出色的面庞。

子嗣的紧张是肉眼可见的。

高级虫母带给虫群们的不仅仅是基因、灵魂上的渴望,更有精神力的压制,尤其在阿舍尔转变了自己的态度后,隐隐浮现的压迫感更甚,在虫群臣服他的同时,也不免生出另一种征服危险的刺激渴望。

而此刻,阿舍尔在享受子嗣们的臣服。

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足以他亲眼见证图尔斯眼神的变化——

随着天光一寸一寸地放亮,原本凝聚在雄性虫族眼底的贪婪和野性似乎也在削减,直到暖白的光照点缀在阿舍尔的指尖,被他捏着下巴的子嗣已然彻底褪去凶性,暂时变回到曾经的模样。

还是原来的忠诚且无害,但这一次阿舍尔不会再轻而易举地相信虫群们伪装出来的这副姿态。

……想和虫母交配的家伙,果然没一个老实的。

松开了图尔斯的下巴,阿舍尔抬眸看向王座四周。

令人在夜晚战栗的窥视感无影无踪,但没得到模拟器的准确消息之前,阿舍尔知道狂化状态还没这么容易过去,恐怕等到了晚上,又会是一副乱状。

啧,烦人。

一晚上没睡,但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的青年揉了揉太阳穴,视线轻飘飘地扫过了不远处的虫族,却同时叫子嗣们头皮一紧。

没了狂化的加持,他们都老老实实地安分了下来。

“还看着我干什么?”

阿舍尔从王座上起来,面色轻微不善,“你们不知道要做什么吗?”

像是教导学生的班主任。

虫群微顿,很快又热闹起来。

一整夜煎熬过后,这群褪去侵略性的子嗣们又开始了他们重复而充实的996生活。

等子嗣们散得差不多后,阿舍尔转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三个始初虫种。

他问:“他们的状态……会持续多久,你们知道吗?”

模拟器不在,偶尔是有点不方便的。

歌利亚摇头,神色不见得轻松,“抱歉,我没有办法确定。”

“……那最近的夜晚可是要热闹了。”

迦勒舔了舔牙尖,狂化状态带来的后遗症并非对祂毫无影响,虽然上一个夜里这些叫嚣着的欲望被祂尽数压了下去,可堵不如疏,在没有彻底释放之前,迦勒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巨型沙虫打打架。

——至少需要发泄一下过于兴奋旺盛的精力。

阿舍尔扭头,看了一眼又热火朝天干活的虫群们,想到夜里的情况也不免有些头疼。

旦尔塔道:“妈妈别担心,我们一直都在。”

始初虫种拥有了更加强大的理智,那么相应地,祂们也要在特殊时刻里承担对虫母的保护。

“……算了,先这样吧。”阿舍尔轻哼一声,“再说了,外面待不了,我还不能在创始者号里待着?那岂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旦尔塔/歌利亚/迦勒:……

关心则乱,当然在这一层之下,可能还藏着点始初虫种想要更多地得到虫母依赖的小心思。

只是这一点祂们谁都不曾明说,毕竟也不是天天有机会能把香喷喷的虫母拥抱在怀里的。

对于虫群们的狂化状态,阿舍尔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解决办法,而一切的源头——虫群主人的印记已经完全烙印在他的小腹上了,要是知道任务奖励还能带来这“狂化”的后遗症,当初阿舍尔说什么都不会一屁股坐到王座上。

随着思路的转换,他偏头眯眼,终于彻底看向这被他被迫忽略一晚上的虫骨王座。

不得不说,审美还是在线的。

见虫母的目光落在了王座之上,迦勒哼笑一声,“妈妈,你知道我的骨头在哪吗?”

阿舍尔没有回头,他依旧静静盯着王座,片刻后才道:“我能感觉得到。”

或许因为他是虫母,也或许和虫群们的联系在加深,以至于从他们躯干中取出的骨,镶嵌在王座上的哪一个部位,阿舍尔都可以感知得清清楚楚。

只出神几秒钟的虫母转头,冲着迦勒勾了勾手指。

“干嘛?像是叫狗一样……”

虽然嘴里这样说着,但迦勒执行动作的速度比谁都快,下一秒就蹿到了虫母面前,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此刻却眼巴巴低头盯着对方,自带危险感的绿色眼珠里只能装进阿舍尔的影子。

“在这里——对吗?”

阿舍尔抬手,在迦勒毫无防备的时候,落在了对方的胸膛之上。

迦勒猛然一顿,虫母温热的指尖陷落在祂的胸膛之间,明明隔着皮肉,祂却感觉对方好像穿过了血肉的覆盖,直直贴在了数日前祂亲自取骨的位置。

……这种感觉,太迷人了。

迦勒想扯开胸膛的血肉,拉着虫母的手掌彻底送进去,任由对方玩弄躯干内只会为虫母而狂欢的血肉;祂甚至渴望对方用最大的力气攥住自己的心脏,或是蹂躏或是抓挠,在成片的疼痛与战栗之下,迦勒为此而深深沉溺。

绿色眼瞳的始初虫种呼吸猛然粗重几分,祂的变化同时引得旦尔塔和歌利亚眉眼发狠,前者错身上前揽回了阿舍尔的手臂,后者尾勾一抽把迦勒向后推了几步。

胸膛上的触感脱离,迦勒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的两个共生者看了看,忽然嗤笑一声,在阿舍尔不解的目光里道:“……你们也很享受吧?”

旦尔塔握着虫母的手掌微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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