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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位敏锐聪慧的女性,在人类药剂历史中有着卓越贡献,而“荣誉药剂师”的称号与奖章,便是由这位伟大的初位药剂师所提出、创建,并运用于帝国往后的发展之中。

对于任何一个帝国的药剂师来说,这一称号就像是他们前进路上的里程碑,填充了多种意义上的荣光,是对其理论、实践、创造能力等多层面的肯定,也同样赞誉了他们为帝国所做出的贡献。

在过往的数百年历史里,从“荣誉药剂师”奖章的诞生到现今,能够获得这项称号的人却屈指可数,如凤毛麟角,往往能拥有资格的人,必将是为帝国做出重大成就的人。

A-80药剂为阿舍尔开创出被选定的资格,荣誉药剂师的称号名不虚传。

早在上则星网丑闻发酵至高潮、揭露出那篇论文手稿的真实作者后,药剂师委员会便已经着手开始处理这件事。

他们本想将荣誉称号颁给已经失踪的阿舍尔作为纪念,却不想这位传闻中的“受害者”不仅全须全尾地再次出现,还带来了比A-80药剂的原始手稿更好的消息——

A-80药剂的完成品。

伊利斯帝国之大,所需要的能源数不胜数,每年各个军团开放征兵报名的时候,永远都有第七军团被列为第一,他们的征兵量远大于其他军团。

在其他军团进行数年如一日的训练格斗、实战演习,阶段性开着战舰去帝国宇宙星域范围内守卫巡护,威慑流亡于国界线之外的星盗群体时;第七军团则重复着训练、开采,再训练、再开采的生活。

枯燥又无味,甚至第七军团的开采战士活动场所都很固定,除了结束计划后的休假,他们的日常总是局限于各个能源星球,周而复始。

明明不用去参加宇宙不同种族间的对抗,但第七军团内的伤病率却是最高的。

庞大的人数支撑,再加上难以降低的伤病情况,使第七军团接连数年占据“最危险兵种”的榜首,但即便众人知道危险,可依旧会选择加入——每年报名量最大的,也同样是第七军团。

世人都有一颗熊熊燃烧着烈焰的心脏,哪怕危险重重,也依旧不会退缩。

但谁不想在为帝国燃烧后,还能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而不是余生待在疗养院里度过?

而今,A-80药剂为第七军团带来了新的希望,这样的进步成就也同样是帝国和药剂师界想要看到的。

为阿舍尔颁发“荣誉药剂师”称号的决定不仅仅在药剂师委员会内得到了全票支持,更是在星网网民统计中,拥有了98%的赞同票数,可以说这是一场众望所归的荣誉。

当天清晨,伊利斯帝国帝都星时钟五点整,便有戴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开始在克兰利兹广场上忙碌。

荣誉药剂师的奖章颁发数年来都被定在瑟琳·苏里尔女士的大理石雕像下,在其身后设置有一道长条形状的喷泉,水雾之间则是半透明的光屏,记录着每一任获得了此殊荣的优秀者。

桌椅、花束、可移动的讲台、话筒、音响设备……

天边的光逐渐放亮,克兰利兹广场上中间形成了独属于药剂师颁奖典礼的浪漫感。

随着时间推移,最初只有工作人员流动的广场逐渐热闹起来,因为公共广场的性质,这里并不会对观众做出限制。

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很多因星网新闻而赶来的人群,正围在委员会座位的外围,嘈杂声中,不少话题都是围绕着“阿舍尔”展开的——

“诶,你听说了吗,贝利斯家换家主了,就是阿舍尔先生的父亲……”

“知道、知道,这儿事情前几天就出来了,我知道那位继夫人也和人离婚了,之前天天等在王庭门口说是要找陛下和王后,大吵大嚷着说是三皇、哦不,说是爱德华勾引了她儿子。”

“结果呢?”

“你说结果呢?爱德华和伊维那两个人渣的死刑早就结束了。”

“那王后和继夫人后来又咋样了?”

“王后不知道,不过我也挺佩服她的,竟然应下了‘按律处罚’,毕竟当初谁不知道爱德华是她最爱的一个孩子;那位贝利斯家的继夫人好久没出现过了,估计是觉得丢人,离开帝都星了吧……”

“他们也是活该,阿舍尔先生才无辜呢。”

“是的,爱德华这样的渣滓根本配不上阿舍尔,也不知道阿舍尔喜欢什么样儿的男人,你觉得我有机会吗?”

“你?你不如先照照镜子吧……”

“说起来,这还是我人生第一次参加荣誉药剂师奖章的颁发,上一任典礼我好像还没出生。”

“是啊,帝国近二十年都没有举行过了,没想到让我们给赶上了!”

“啧,阿舍尔可真给咱们这代人长脸啊!太厉害了!”

……

晨起的朝阳下,人群嘈杂,正当众人兴致勃勃地瞧着药剂界众位大名鼎鼎的委员会成员从旁侧出来时,欢呼声达到了一个小高潮。

药剂师委员会的成员,一个个均是业界大牛,微褶的眼尾,花白的头发,慈祥的笑容……鲜少才有一两位相对年轻的面孔,但无疑,他们谁的脸上都挂着期待。

对于新星的诞生,众人早已经等待多时。

当委员会成员们落座后,提前设置好的机关被工作人员按下,自瑟琳·苏里尔的雕像下,滚出一道由深红长毯铺设的路,一直延伸至围观者的最边缘。

这是一条特殊的路,被帝国人戏称为药剂师世界中“通往理想的路”,凡是以成为药剂师为目标的人,谁都想有走过这条路的机会——

它代表着你被药剂师界、被帝国认可。

当克兰利兹广场上悠扬又深沉的钟声响起时,人群的嘈杂声逐渐降低,因为他们知道,今天的主角要出场了。

阿舍尔是从广场另一侧的边缘出现的。

那一刻阳光正好,倾斜照射在瑟琳·苏里尔的雕像之上,半截阴影自数米落下,变成了笼罩在阿舍尔上方的神秘黑纱。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集了过去——

好奇的,惊艳的,赞叹的,羡慕的。

纱帘似的深色阴影下,换上了一身轻薄复古白衬衣的青年身形结构优越,略宽松的衬衣下是一条黑色长裤,完全凸显出了他腰细腿长的特点。

哒哒哒。

鞋底落在深红地毯上的声音略微发闷,阿舍尔走出雕像的阴影,抬脚踩在第一阶台阶上时,他忽然偏头,看向了聚集人群的地方。

“诶诶阿舍尔先生是在看我吗?”

“明明是在看我!”

“说不定是这里有人家认识的人?”

站在人群里的罗淮·威尔斯忍不住勾了勾嘴,心底愉悦道,白月光明明是在看我!

同样在人群里注视着虫母的还有五个白发子嗣。因为这是属于妈妈的重要日子,他们一个个西装革履,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白色头发用发胶梳到了脑后,加之过于高挑挺拔的身形和自带凌厉感的五官,给周围观众一种避退三舍的威胁感。

——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

……

在观众们小声讨论、罗淮的尾巴都快要翘起来的同时,站定在原地的青年却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头。

虫母敏锐的精神力令他感知到了一股细微的杀意,转瞬即逝。

当阿舍尔视线扫过时,却因为人群、情绪过于庞大驳杂,以及那缕杀意消失的突兀又迅速而无法进行具体捕捉。

……是针对他的?还是仅仅只是一个错觉?可虫母的精神力,出过错吗?

见台上委员会的成员们面上闪过疑惑,阿舍尔微微颔首,收回了落在观众身上的视线,自然也看到了不远处冲着他笑出一口白牙的罗淮,以及清一色梳着背头的白发子嗣们。

嗯,还挺帅气的。

阿舍尔唇角微动,继续向前落座于讲台之下。

在委员会会长开始念那冗长发言稿的同时,已经控制大半个帝国军事设备,安然无恙驶向帝都星的创始者号于高空中沉静而漠然——

“所有战舰全速前进,切记禁止攻击。”

静立在驾驶舱内的歌利亚眉眼冷凝,一头幽蓝的长发竖着马尾扎在脑后。

简约的黑白搭配愈发凸显浑身的疏离,尤其当那种白玉似的面庞上倒映着光屏上的蓝光时,愈发给人一种无机质的冰封感。

他对着操作台上的通讯设备轻声道,“我闻见妈妈的味道了。”

“我也闻到了。”

“我也是。”

“找到妈妈了。”

……

虫群们此起彼伏的声音通过通讯设备相互传递,略显呆板的电子音里,全然是近乎恐怖的狂热和痴迷。

与虫母阔别数百年,怎么能不叫他们思念呢?

斜斜倚靠在椅背旁的迦勒哼笑一声,声调略带讽意,“可别再吓到妈妈了。”

一时间,虫群安静了下来。

长久的分别里,足够一个个披上了人皮的怪物把自己伪装成妈妈可能会喜欢的人样儿。

分布在各个战舰内的高级虫族收敛了眼底的贪婪和渴望,只一秒钟,他们变得矜贵又高傲,忠诚如骑士、礼貌如绅士、禁欲如传教士。

浩荡的创始者号在战舰主人的意识催动下,无声又隐秘地靠近。

当铺天盖地的阴影洒落克兰利兹广场上方的时,乌云蔽日,恍若末日。

短暂的万籁俱寂后,是众人抬头仰望时的惊呼和恐惧。正到领奖环节的阿舍尔拧起眉头,缓慢后退至人群之中。

他认得。

这是那艘自深渊而来的创始者号。

而这里面,极有可能是那群叫着他“妈妈”却欲壑难填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