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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灵竹结巴:“我、我没有和哥哥作?对……”

暮逊:“你捐物赈灾,专挑今日,是看?我过生辰不顺眼,想给我不痛快?我知道了,你报复我先?前在你生辰宴上搞的那一出?当日你不痛快,今日你就要我不痛快?”

暮灵竹连连摇头,眼中噙泪。

暮逊诱她:“谁教你这样做的?是姜循吗?她让你跟我作?对,她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暮灵竹颤声:“我今日没和姜姐姐说话……”

暮逊怒道:“那你们昔日说过什么,她教过你什么?阿竹,她是个疯女人,你别听疯子的话。孤喜欢乖巧的妹妹,你若不听话,孤便不能让你去继续侍奉父皇了。

“禁苑有湖,湖通汴河。若是当中有人不小心落水,父皇远在千里,能救你吗?或是你日后想告状……你觉得,你和我之间,父皇会选谁?”

暮灵竹被?如?此恐吓。

暮逊松手,她便跌坐在地,双腿发软,无法撑住自己?的尊严。暮灵竹惶恐地抬头,双手捂嘴忍泪,惊恐地看?着这个恶鬼一样的太子。

她全身发抖发寒,动弹不得。她好像重新回到?冷宫,回到?那种朝不保夕、性命被?捏在他人手中的日子。

她分明只是想做善事,她分明没什么恶意……哥哥为什么这样怒?赈灾难道不是好事吗?

泪水顺着暮灵竹的眼睛滴落,暮逊垂眼俯视:“你想为你的侍女求饶,不如?你来?代她?你让孤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阿竹,你若当真心善,别无他意,孤会饶过你们。”

暮灵竹跪坐在地,闻言迷茫看?来?。

侍女先?反应过来?:“公主,不要!”

侍卫们扣住暮灵竹的肩膀,伸手便去拔暮灵竹的指甲。指尖剧痛传遍全身,暮灵竹一个激灵,惨叫出声,忽而一道男声笑吟吟,带着困惑朝这边挪来?:“哎呀,真是好不清静,这是在玩什么有趣的事呢?”

瘫坐在地、冷汗淋淋的暮灵竹抬起头。

她模糊的沾着泪水的眼眸中,映出一个青衫宽袖、修长挺拔的郎君模样。她未看?清那人,扣押她的侍卫却松了手。

暮灵竹听到?暮逊阴郁带笑的声音:“怎么了,叶郎君?你也来?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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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白无奈。

他不想摊这浑水。

他站在树后,撕着一瓣花:救,不救,救,不救……整朵花被?他撕了干净,最终只剩下一瓣花,代表:不救。

叶白低头看?着自己?指尖捏着的花,耳边听到?不远处小公主结巴的哭腔、侍女压抑的痛呼。他当真想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可他闭眼靠树,脑中倏地浮现起江鹭的身影。

那日雨大雾迷,江鹭明知等?着的会是什么,却依然出了城。

叶白拢着袖,疲惫倦怠:复仇一路,将踏过种种星火与血腥。倘若沿途风光尽被?忽视,他走?到?路的尽头,想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是他和敌人一样的面孔吗?

玉石俱焚之下,烧的是一样扭曲丑恶的魂魄。沿途错过的冤魂白骨,要陪他一同湮灭碾碎吗?

暮灵竹的惨叫声刚起一声,叶白便叹口气,从?树后绕出,走?向暮逊。

他神色平平,笑意如?常,暮逊在他面前,抑住了自己?的愤怒,询问他想如?何。

叶白拱手:“臣追随殿下,从?不置喙殿下。”

此话一出,暮逊色缓,暮灵竹眼眶中泪水落腮。

叶白附在暮逊耳边,低声笑:“臣是殿下的人,自然不会多嘴。只是这小小密林,藏了太多不该有的人。殿下要小心些啊。”

暮逊一怔,叶白手指一方向。

那方向灌木连树,本是寻常。只是其中一丛微微发抖,侍卫们原本没注意到?,此时叶白一说,他们才?听出多余的呼吸声。

侍卫们惊讶看?叶白:叶郎君不会武,怎么比他们知道的要早?

叶白无辜眨眼:“臣刚巧路过。”

暮逊当然不信叶白刚好路过,但叶白此举帮了他一把。若是明日御史台那里传来?不利于暮逊的声音,暮逊当真头痛。暮逊朝叶白一笑,低头看?向自己?那妹妹。

暮逊收敛脾气,弯腰要扶起暮灵竹。暮灵竹一个战栗,躲开他的手。

暮逊静一下,淡声:“阿竹,兄妹之间,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你听信他人的话,和孤之间生了误会,想通便好。孤有事要忙,就让叶白送你回宫吧。父皇那里,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暮灵竹胡乱点头。

她捂住自己?的手指。指甲没有被?拔,她却已经感受到?那痛。她一直颤抖,不知暮逊何时离开的。青白色的袍袖落到?她的余光中,叶白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叶白柔声:“他走?了,你莫怕。”

暮灵竹仰头,粉腮遍是泪渍,又被?胭脂浸晕,红一道白一道。叶白错目,避开她的狼狈。

逆光让他面容模糊,和那日一样。

暮灵竹喃声:“第三次了……”

叶白一怔。

他何其敏锐,当即诸事联络,却只奇怪:“臣只帮过殿下两?次吧?”

暮灵竹低着头,不多置一词。她发着抖伸出手,由叶白将她从?地上扯起。她又去扶她的侍女,主仆二人拥抱相泣,叶白站在一旁静看?,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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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露被?捂着嘴,从?灌木中拖了出来?。

暮逊淡声:“杀了扔湖里吧。”

绿露腿软,噗通磕头:“殿下饶命!奴婢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知道……奴婢、奴婢是姜府的人,殿下不能杀奴婢。”

侍卫们拖起绿露,就要捂嘴杀人。暮逊却忽然回头,目中生疑:“哪个姜家?”

是姜循,还是江鹭?

绿露牙关打颤:“太傅姜家……未来?太子妃,是奴婢家中的二娘子。”

暮逊:“你是姜循的人?”

绿露:“奴婢是姜家大娘子的侍女。”

暮逊一下子失去了兴趣:姜芜啊。姜芜的侍女有什么不能杀的?若是姜循或者江鹭,他都要考虑一下,可惜是废物姜芜。

太子对侍女没有兴趣,卫士们不再犹豫。绿露方才?见到?太子对暮灵竹的狠心,哆嗦得不得了。太子对自己?亲妹妹都那样狠,何况她这样的草芥?

绿露绞尽脑汁求饶,痛哭流涕:“殿下饶了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可以报答殿下,奴婢为殿下做牛做马,奴婢、奴婢……”

生死?关头,绿露福至心灵:“奴婢知道姜府一个秘密,可以告诉殿下。只要殿下饶奴婢不死?。”

暮逊本已背身,闻言,重新回头——

姜府的秘密?他老师府上,还能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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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逊带绿露去了湖心亭,答应不杀绿露。

绿露怯怯说:“姜家最近发生了一件事,主人本要把大娘子嫁给贺家,二娘子冲出来?,帮大娘子拒绝。那天闹得特别大,主人封了消息,但是奴婢知道,大娘子和二娘子关系很好,绝非外界传言的那样不堪……”

暮逊起身:“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绿露本来?没觉得这个消息重要,她拿此消息求生存,只怕消息分量不够,心中没底。可暮逊表现得这样震惊,绿露生了希望,连忙添油加醋,说起姜家两?位娘子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实则姊妹情深。

暮逊垂着脸,听着侍女的发言,脑中想起自己?和姜循合作?的最初:姜循说太傅给她中蛊,所?以她要报复太傅;暮逊曾给姜芜下过一个圈套,姜循若是和姜芜姊妹情深,姜循岂能不知此圈套?

孔益死?了。

孔益死?在姜循手中。

昔日暮逊只当姜循为他杀孔益,可若不是呢?

若是为了……姜芜呢?

姜循尚且报复太傅,难道不恨他暮逊吗?他和姜循合作?的前提……当真还有吗?!

暮逊静立在凉亭中,突然受不住地俯下身,手掌按在粗粝的石桌上。他低低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好啊,好啊。姜循,你欺骗孤,你骗的孤好苦。

“如?此就明了了。如?此孤就明白,为什么你事事帮孤,最后结果,却总是事与愿违,让孤大出血了。孤对你掏心挖肺,你却恨孤。哈,哈哈……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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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姜循已然身在天牢中,隔着牢门,和那贺明面面相对。

贺明见是她来?,而不是暮逊来?,心中便明白:暮逊要放弃他了。

既然暮逊放弃他,就不要怪他了。

贺明靠着墙,哑声发笑。他笑意怪阴冷的,姜循却也不怕,托腮等?他笑完,才?凉凉问:“你落到?今日,是咎由自取。你笑什么?”

贺明哑声:“殿下当真不来??”

姜循:“你有什么话,我会代传。”

她朝自己?身后瞥两?眼,贺明看?到?姜循身后,赫然有太子的人。看?起来?,太子也不信任姜循,派人监视姜循。

贺明似忍俊不禁:“姜娘子花容月貌,出身高贵,又聪敏无比,何不作?出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