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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

他们用疑问句道出越来越多的真相,居民们眼见瞒不住了,又着急回家看喝过酒的家人身体有没有抱恙,终于败下阵来:“这都怪冯萍,是冯萍收买我们的!”

“纪乔真赌博一直都是冯萍在传啊,传很久了,我们怎么知道出去赌博负债累累的人是谁哦,只知道之前冯萍和纪子瑜的手被人打残过……对哦,为什么是纪子瑜的手被打伤了,而不是纪乔真?对对对,肯定是纪子瑜去赌的博!”

“老纪他们家脑子八成都有些问题,从这里搬走前有过一次,从家电公司买来全套智能家电向我们炫耀,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然后没钱付!”

“什么老好人啊,他们家一直这样,尖酸刻薄,道德败坏,什么蝇头小利都要沾,根本不值得深交。纪乔真和纪子瑜都是他们的儿子,平时也只对纪子瑜一个人好,纪乔真和捡来的没差。啊?你问我之前为什么这么说?嗐我们这不鬼迷心窍了吗?人之常情大家也能理解吧?什么?给纪乔真道歉?我凭……”

“凭什么要给纪乔真道歉?”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出来,目光矍铄,人群不由自主地让开道来,越来越多的镜头怼在她的脸上,“凭你们人云亦云,凭你们污蔑了人家孩子的名声。”

“纪乔真是个好孩子,经常会帮我的忙,学习也刻苦,不是你们口里说的没一点用的美术生。”

“我刚刚看了他的画了,有一副画的是我的家乡,画得很好——”

老太太话匣一打开便停不下来,她的儿子擦擦汗,对着媒体镜头解释:“我母亲之前就想帮纪乔真说话了,是被冯萍拦住的。”

面对记者让他们道歉的诉求,母亲如此喜爱纪乔真,作为孝子的他率先起了头:“道歉道歉,我们不该满口胡言,不该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次是我们错了,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了。纪乔真啊,摊上冯萍纪长峰这种父母是

你的命不好,以后一定努努力,飞得更高更远,让他们后悔一辈子去。”

“对,让他们后悔一辈子去!”

真相一经大白,冯萍无可辩驳,网友们纷纷出离愤怒。

“这条街的居民原来是收钱办事,变脸比翻书还快,而且还瞧不起艺考生——我们艺考生哪儿招惹你们了?能画出这样水平的画,还不够说明纪乔真的优秀吗?有色眼镜不要太过分。”

“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大家家境窘迫生活艰难,一个人想贪小便宜了大家都想贪。冯萍一张嘴造谣成性,他们也分不出什么是真的什么假的,就像网友被带节奏一样,被冯萍利用了。”

“可主动选择收这份钱的是他们自己,谁的生活都不容易,怎么能成为伤害他人的理由?希望以后不要这样了,能真正如他们所承诺的改过自新。我看老奶奶三观就很正,冯萍之前竟然想要捂上她的嘴……人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太绝了真的。”

“跪求节目组开打赏通道,这次我的心都被戳成了筛子,真的怜爱了。”

“阿见经历这么坎坷,还能保持如今的心性,这才是真正打动我的,他值得所有人的喜欢。”

“我路转粉转黑又转回粉了,这回誓死不走了,以后谁都别再想诋毁他。”

“不知道阿见会看微博评论吗?我刚刚去看了一眼,他至今连微博都没有开。”

是的,就在粉丝们大表衷心时,发现综艺进程过半,纪乔真却仍没有注册属于自己的微博,次次由节目组代为发声。

无论多少人预言他一定会在未来某一日注册微博,这一日都迟迟没有到来。无论再怎么匪夷所思,也必须承认,纪乔真拥有如今的人气,从来不是因为炒作。

面对网络上的舆论,《旅行》回复称,纪乔真系零片酬参加这档综艺,而《旅行》的全部盈利都将捐赠给公益事业。

之前痛斥节目组没有三观的网友们深感羞愧,为此质疑过纪乔真的粉丝们哭成傻逼。

“对不起,我的眼泪不值钱,你

们全部拿去。”

“就这样冯萍还污蔑纪乔真上节目为了还债,以后没有看见白纸黑字的证据,网上传什么我都不信了。”

“我之前还骂节目组恰烂钱,是我有眼无珠,请键盘侠diss我。”

“解决好了,现在网上都支持我们,就等着纪乔真扛不住舆论压力,主动给我们换大房子。”纪长峰作息日夜颠倒,见他醒来,冯萍下巴一抬,骄傲道,“怎么样,厉……”

冯萍话音未落,手机开始嗡嗡震动,一声,两声,三声,四声……她的心无端惊慌,越跳越快。为了讨得片刻清净,她把电话卡都拔了,怎么还有人来找她?

冯萍低眼一看,发现不是什么私人消息,而是某些软件没有关闭的新闻推送,标题统一的字眼晃得她头晕目眩。

冯萍没有点开那段录音,看评论就猜到发生了什么,浑身发冷,抖如筛糠。负债记录难查、郁斯年不再庇护纪乔真、家门口加了一道保险门,她不会再轻易地受制于纪乔真……她本以为会万无一失。

冯萍飞快地把手机卡插回去,无视铺天盖地的谩骂和声讨,给纪乔真打了个电话,但是没打通,提示音说已停机。

纪乔真之前的卡不知何时已经不用了,冯萍看他过得好心中就郁结难纾,恨不得他下一瞬就从世界上消失,自然没有过问新的手机号。

冯萍气得牙根发酸,打了个微信电话,出乎意料地,对面很快接了起来。

冯萍嗓音尖利:“纪乔真,你为什么会录音?”

“冯女士,你为什么会撒谎?”电话那端,纪乔真嗓音带笑,轻佻又薄凉,“我也没想到,我只是顺手录个音,居然能派上这么大用场。”

冯萍明显不信,激动道:“什么随手?你就是故意的!”

“冯女士,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在你挑软柿子捏的时候就该想到,软柿子不会永远是软柿子。通知一下,我把你告了,以你谣言的影响面积……去局子里悔过自新吧。”

不等她开口,响起的便是冷漠无

情的挂断声,纪乔真的声音犹环绕在耳畔。

冯萍脸色青绿交加,六神无主,冲到纪长峰面前摇晃他的身体:“出事了,出事了,纪长峰,救救我!救救我纪长峰。”

纪长峰被她吵嚷得耳膜嗡嗡作响,没好气道:“我怎么救你?我都让你三思而后行了,是你自己冲动!”

冯萍双眼圆睁:“你哪里让了?哪里让了?你当初要是劝着我点……”

“你还好意思说?”纪长峰瞪着她,“要不是你——我这么多年来会冷落纪乔真?你让我重视纪子瑜,看看他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如果说要用什么词来形容纪长峰此时的心情,便是后悔,无比后悔,悔得肠子都发青。纪乔真连冯萍完全没有底线的诬陷都能躲避过去,还有什么能拦住他大放异彩?可他越是光芒万丈一分,他便越后悔一分。

“你,你……”冯萍气得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冯萍喊纪子瑜出去避风头,他凭借着外貌条件进了家高档酒店,心想运气好,说不定可以傍上富婆。于是尽可能地把自己收拾精致,从早到晚地把笑容堆在脸上,都快笑僵了。

但他的运气并不好,来这里的人无不身份显赫,非富即贵,对他没有颐指气使都算好的,更不屑于给予他一束眼神。纪子瑜等到很晚才等到一个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女人气质不俗,长卷发被精心烫染,红唇挑起一个弧度:“我看着你长得有些面熟。”

纪子瑜心中一喜,从善如流:“我看您也……”

女人打断他:“你就是纪子瑜?把你们经理喊来。”

纪子瑜心头微颤,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命运,隐隐还有些兴奋。但是须臾后,一道晴天霹雳劈中了他。他有多期待喜悦,此刻就有多难堪。

“你们招人就这水准?不看品性就看张脸?我看长得也不怎么样。”女人冷言冷语,抄起酒杯往纪子瑜脚边一砸,红酒溅了他一身,“还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滚?”

经理

点头哈腰:“抱歉,抱歉林总,是我们用人不周,碍着您的眼了。从今往后他都不会再出现在这里,还请您不要介意……”

纪子瑜一头雾水,捏着溅满酒渍的衣角,觉得屈辱得要命,经理却全程没看他一眼。

他不知道他的照片已经被挂在互联网上人人喊打,而这位林总,不仅是这家酒店的贵宾,还和温家有着深入而密切的合作……

从郁氏事务中抽身,郁斯年揉了揉太阳穴,墙壁上的挂钟刚刚摆过凌晨两点。窗户外夜幕低垂,无边的寒意沿着窗帘罅隙渗透进来,让他的右腿泛起阵阵痛意。

可以说郁斯年被郁呈则耳提面命工作到这么晚,但也不尽然,比起过去的被动,如今的他多了几分主动。

郁斯年比谁都清楚地认识到,郁氏需要重振旗鼓。即使不对宋氏实施打击报复,郁氏也需要站在比宋氏更高的位置上。若不如此,他将无法突破宋砚对纪乔真近乎密不透风的保护。

面对纪乔真的欺瞒、背叛,郁斯年曾以为自己会暴怒、疯狂、不顾一切把他摧毁,但没想到,他最后收敛起全部暴戾心性,硬生生地选择了隐忍。

因为体会过和纪乔真相爱的感觉,他贪心地想拥有一辈子那么长。想尽最大的可能,让纪乔真重新爱上他。

纪乔真没有表达出对宋砚的喜欢,也没承认过宋砚是他男朋友,看他的目光更不如过去看向自己般热切。无论这中间蕴着怎样的隐情,他都是第一个占有纪乔真的人,也会是唯一一个。

郁斯年一手抵着眉间,一手摁亮手机屏幕。扫过热搜榜,带有纪乔真三个字的话题占了三分之一。

纪乔真过去也经常上热搜,但这次却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话题里的名字不是阿见,而是纪乔真。

郁斯年阴恻恻地看向郁呈则,声线低且沉:“以后有他的消息,请及时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你不管不顾地冲出去?”郁呈则眉目肃戾,冷哼一声,“我看他也不是那么需要你。”

郁斯年眼皮一跳,自上至下点开话题。确实如郁呈则所言,在没有他庇护的情况下,舆论已全部扭转。

看着屏幕上作为纪乔真朋友为他说话的年轻女孩们,他眸中一黯,握着的婚戒在掌心印出血痕。

郁斯年没有沉湎在妒意之中,从床头柜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物件。

这是他为纪乔真亲手制作的礼物,一个复杂的机械八音盒,纹饰错纵繁复,齿轮部件极为精密,拧动发条,浪漫低沉的古典音乐将缓缓流淌。

旅行第三期即将录制结束,只剩下最后一期,期间嘉宾会放几天假。这是他再见纪乔真时的见面礼,也是他近日来麻痹自我、屏蔽身心痛觉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