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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仇很重要,但既报过了,做错事的人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就?不能一世困在仇恨里。要往前看,要好好生活。

这也是白珞灵一直告诉他的。

春天结束了,渝城初夏的热风里,处处弥漫着滚烫的热氧,叫人没来由的有些憋闷。

他们站在墓前,看着照片上笑容温柔的女人。

“妈,我过得很好,也不是一个人了。您放心吧,您也要好好的。”谈裕开口,将那束白玉兰放在墓前。

罗意璇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眉目沉静的男人,心里忽然涌起万千温柔,像是担负起了某种责任,攥着他的手用了一点点力气,然后转过头,重新看向墓碑。

“您不用担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让他一直都一个家。”罗意璇顿了顿,然后缓缓启唇,“妈妈。”

谈裕愣了一下,有些惊喜地看着她。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母亲妈妈。

也代?表着,她接受了他的出身,明白了他过去的所有不易和艰辛。

说完,罗意璇将包里的一张相?纸摸索出来,放在了那束花之间。

是那年,她送给他二十七岁生日礼物的拍立得相?机,虽然型号已经过时,但还?是好用的。

复婚后罗意璇在书房的柜子里瞧见了,重新领证的那一天,他们拍了一张。

留给白珞灵,也让她看看他们幸福美满的模样。

“走吧,你不是说嘛,妈喜欢安静,我们不要打扰她了。”

“好。”

海风恣意地吹过珠江湾,吹过这里的每一座沿海城市。

满街翠绿,万物奔腾的夏天即将到来。

而夏天,永远浪漫。

谈裕带着罗意璇去了有他小时候成长足迹的地方,带她看了看没遇见她的那些年,他们还?是孤独运转的星球时,他的世界是怎样的光景。

最终,在六月初,他们飞到了苏城。

温柔缱绻的江南水畔,青砖黛瓦,庄严平整的中式老宅。

罗意璇带着谈裕回?了孟宅,在那里小住了半月。

苏宅是上世纪中建成的了,岁数恐怕是比顺园还?大。

地处皖江路,宅子外面便是皖江路步行街景区。

周围一片有文化底蕴的老宅子或是被华住会买来做商业开发,或是被政府征用,留下的不多。尤其是像孟宅这么庞大古老又?独居韵味的古建筑。

江浙菜多甜腻,罗意璇从小生长在京城,已经是吃不惯了,反倒是在最南边长大的谈裕,觉得很喜欢。

小住的这些日子,三天两头都是这些精致菜肴,还?赶了五月的尾巴,吃了几次热乎乎的鲜蒸青团。

坐着摇橹船,品一杯茉莉花茶。

婉约曲折的水乡深处,是一场温柔的梦。

月落乌啼,江枫渔火,颇有几分《枫桥夜泊》中所提及的意境。

在这,他们更像是一对平凡的夫妻,品茗,观景,云卷云舒,岁月静好,懒散地慢节奏生活。

他们还?学着平常人家的夫妻情侣,亲手打了一枚银质的戒指,刻上了对方的名?字缩写。

其实?,城郊烟火的绚烂之夜,谈裕给了她一枚新的婚戒。

不再是那颗紫钻,而是一颗巨大的粉钻。是佳士得今年拍卖的最高价值藏品,比当年罗振烨求娶孟晚清那颗还?要大,还?要闪。

但罗意璇并不常戴,反而是更喜欢这枚银质的。

他以为她是不喜欢那颗粉钻,还?问?过她要不要买其他的。

其实?,她是喜欢的,但只是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了。

从前傲娇不可一世的罗二小姐或许对这些荼蘼绚烂分外偏爱,但几年光阴流转,历经世事,她反倒是对这些俗物没那么看中了。

以前,孟晚清就?告诉她,真心,真心最要紧。

如?今,这最紧要的东西她已经有了,旁的,倒也没那么重要了。

六月,正?是江南的梅雨季,三天两头的下着雨,细密罗织在一起,模模糊糊,连空气里都泛着潮意。

不大,却会湿了衣裳。

那晚撑着伞回?来的路上,罗意璇弄湿了绣花单鞋。

谈裕将手里的伞交给她,在圆拱桥亭子边,俯身蹲下来,用随身带着的手绢为她擦干了白嫩的双脚,认真细心,没有半分嫌弃,动作流畅自然,怕她踩了冷水会受凉,然后背着她,一路走回?了孟宅。

那晚,雨停了之后,天地一片澄澈,溶溶月色掉进一方院落里。

罗意璇缩在他的怀里,仰头看了看夜空,不知所想。

手机响了一声,她低头去看。

“呀!丛一生了!也是个男孩!”说着,她兴奋地举起手机,给一边的谈裕看,“就?是怎么生得小老头一样,时以哥和她颜值都那么高,不应该啊。”

“刚生下来的小孩,哪有好看的,慢慢长大,长开了,就?好了。”

“说得跟你生过一样。”

“那我们也生一个试试?”

罗意璇又?被他绕了进去,沉默了几秒,问?了他一句:“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如?果非要选,更喜欢女孩儿,但女孩儿太容易受欺负,也太容易被人骗了,万一要是遇上一个像我这样处心积虑,还?不择手段的,怕是要难受,我会心疼。所以还?是希望生个男孩吧。”谈裕敛了敛神色,握着她有些凉的小手,无奈又?认真地说着。

处心积虑,不择手段。

他是这样看待他自己的吗?

也不是,是她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罗意璇抿了抿唇,缓了一会儿,认认真真地扭过谈裕的脸,眨着那双漂亮温柔,又?泛着柔波的眼?睛看着他。

“谈裕,我是不是从来没说过?”

“说什么?”

“说我爱你,很爱,很爱。”

安静如?斯的夜晚,连风声都便得渺茫,夜色缥缈朦胧如?同烟尘。

谈裕听着她的话?,心被触动,一时不知所措。

既然今生相?守了,那就?不要再做不善于表白的爱人了。

时隔三年多,她回?答了那时生日,他问?的问?题。

第一次,亲口告诉他。

她爱他。

“你是个很好的人,以前,是我不懂你的好,所以让你伤心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我爱你,就?像你说的,我们不做情人,我要做你的老婆,做你的妻子,我们做同担风雨的爱人,我要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谈裕怔愣了一下,然后倏然释怀地笑了一下,甚感欣慰。

从未有过的轻松,从未有过的柔软。

原来,幸福,是这样的感觉。

“一辈子,都在一起。”

对她说的,也对十七八岁时,孑然一身,孤注一掷却毫无希望的少年说的。

院落之上,是四?四?方方的一小片天。

今夜,万籁俱寂,月光星辰都是他们爱情的陪衬,亦是见证者。

他抱起她,从院子回?到了卧室。

吻过她温柔的眉眼?,也吻过她小巧的耳垂。

他的每一个动作,她都心甘情愿地承受。

临了,她抱住他,夹紧了双腿。

“谈裕,在就?在里面吧,我们,也生个孩子。”

“好......”

压抑的轻叹,掉进了潮涌的夏夜里。

一室温柔,迷乱斑驳。

晚樱花开花落,春天往复不息。

十二年,峰回?路转。

十二年,岁月坎坷。

所幸,故事的结局不是离散人海。

模糊的迷恋终是美梦成真,风雨下潮涨潮落。

他们都拥有数不尽的财富,名?望,现如?今安坐高台,睥睨众生,有令人瞩目的成就?和属于自己的传奇。

“然而找到你,是我最伟大的成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