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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通没有?劝郭敞这个时候不让素娥抄了,如果说刚上名单那?会儿直接把人换下?来,最多?只是?让大家侧目,感慨官家的宠爱。那?这会儿再让人别抄了,引来的就是?非议了。再者,都已经抄了半个月了,这时候停下?,之前的辛苦才真叫白费了。

即使王志通并不打从?心底里在乎素娥的辛苦白费,说来也就是?抄了半个月经而已。但他知道,官家是?不会让高才人为难的。他那?样?说的话,只会显得他不识趣,这点儿看人说话的头脑都没有?。

王志通没想到?,他都这样?说了,官家还是?没说‘好’。神情?反而有?种说不上来的踟蹰,过了会儿才道:“朕前些日子倒是?听过一些抱怨,大多?是?抱怨淑妃如今协理后宫,却借着协理之权打压异己。”

让人抄经这种事儿是?‘好事’,当事人当然不好说什么。但这件事无法抱怨,不代表别的事也不能抱怨,借题发挥而已,属于是?后宫的常见操作了——郭敞当然也看得出来,大家的抱怨实际是?为了什么。

“‘打压异己’,这话说的太重了。但淑妃的性子自来就有?些任性,有?些事叫人不满也寻常。”郭敞的语气是?淡淡的,让人无法判断他是?在意?这件事,还是?不在意?这件事。

而王志通因着前面郭敞的反应,这时候却是?能猜出他心思的:郭敞确实不在意?曹淑妃怎么‘任性’,怎么得罪人,其他人又怎么借题发挥‘打小?报告’了。之前他都不在意?这些的,王志通还记得当初官家应允抄经祈福之事的样?子呢!

不可能半个月后突然就在意?了。

如此一看,在意?的就另有?其人了——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在意?,郭敞都不会说这番话了。

在意?的人不用多?猜,必然是?高才人...但高才人的性子么,王志通想着,那?必然是?不可能向官家抱怨什么的。借他人之口,间接对官家说些什么都不可能!王志通伺候官家这些年了,后宫的莺莺燕燕见得多?,如高才人这般‘乖巧老实’的,那?也少见。

就算有?,也不是?高才人这个样?子的...要知道,后宫有?些看着性情?老实,其实不过是?没资格‘不老实’而已。

所以,事情?正?相反,官家在意?的竟是?高才人一点儿不向他抱怨——虽然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想来想去,王志通也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了。

如果是?以前,王志通是?猜不到?这一点的,郭敞的性格虽然难搞(皇帝有?几个不难搞呢?),却没有?这样?的。可自从?对高才人上心后,就屡屡反常,仿佛是?个寻常男子。

既是?寻常男子,心爱的女子遇到?麻烦了,自然想着她与自己抱怨,叫自己与她做靠山——男人么,多?少都想着做英雄,成为心爱之人的倚靠,最好能在对方面前显示出一番气概才好!

王志通虽然是?个宦官,这样?的心态却也是?一清二楚的。

虽然知道了郭敞的种种心思,王志通却是?不可能说破的。想着官家如今肯定?愿意?去见高才人,只是?这会儿拧巴上了,自己跟自己生气,下?不来台。他便开口说道:“官家说的是?,到?底宫中如高娘娘那?般性子正?的不多?,怪不得官家说高娘娘有?儒家风气。”

“只是?老奴想着,有?些事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委屈的。”

其实这番话根本不能细想,细究起?来王志通点了很多?后妃不说(他说像素娥那?样?性子正?的人不多?,反过来就是?性子不正?的人很多?,这显然不是?好话),还有?些逻辑不通。但这个时候,他知道官家不会在意?,甚至根本不会细思他这番话里的问题。

事实也确实如此,郭敞得了个‘台阶’,勉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拗不过内心深处的想法,叫摆驾玉殿去了。

此时此刻的玉殿之中,素娥还正?在抄经呢。她这些日子抄经挺认真的,不过也没有?因此苦了自己的意?思。在将一个月的抄经任务分解成每天?完成的分量后,她就只把这个当做是?普通工作了。每天?做一点,绝不多?做,从?来没有?因此早起?晚睡,耽误三?餐、下?午茶和小?休。

不止如此,随着越来越熟练,每天?用在抄经上的时间减少,素娥甚至还能抽空恢复过去的一些日常消遣。

她心态放的很好,就将抄经当做是?书法练习了,只不过这阵子练的比往常多?而已。

素娥认真抄经,一笔一划写得工整秀丽,呼吸平缓——其实按照最严格的要求,抄经时要屏住呼吸,不能吐息到?抄经纸上的。

不过素娥没有?遵守这条,她天?天?吃素,布置静室,烧香用檀香...一则是?本性认真,做事做全,同时不想留下?话柄。二则就是?这些不难做到?,并没有?多?少真正?为难人的地方。至于类似不能吐息到?纸上这种要求,纯粹是?给自己找罪受不说,也根本没有?把柄可言,那?为什么要遵守?

素娥并不是?真的信佛,抱着虔诚自觉的心在做这些,她是?真的把这当‘工作’做了。

不过这样?的她反而心情?平和,抄出来的佛经真如冯贤妃说的,有?禅静之气——郭敞的想法没错,冯贤妃称赞了几乎每个人,而她最多?就是?能看出一个人书法的大致好坏,至于字里行间的气质,那?就看不出了。

但郭敞没有?深里想,冯贤妃惯于做好人的,自然不会将一件好事做的不圆满。称赞一个人没称赞到?点子上什么的,显然不会让当事人舒服——所以,对素娥抄的佛经的评价,其实来自于苏妙真苏婕妤,她是?懂书法的。

......

郭敞抵达玉殿时,正?是?素娥的‘下?午茶’休息时间,听说郭敞来了,她还有?些意?外。

“你别忙了...”郭敞见素娥起?身行礼后要过来服侍自己擦手洗脸,摆了摆手,也不要旁边上来的侍女,自己便擦洗好了。

然后就与素娥挨着坐下?,仔细打量着素娥。看了好一会儿皱眉道:“脸色还好,只是?怎么人像是?瘦了些?”

素娥摸了摸脸:“这臣妾倒是?不知道,是?瘦了些么?大约是?为着这半月一直在吃素罢。”

虽然总说要长胖的,吃草也长胖,喝水也长胖..t?.但正?常情?况下?,如果没有?因为吃素就多?摄入碳水‘补偿’,真真正?正?在吃草,一般人确实会瘦。

不过素娥本来就算苗条的了,所以吃素半个月应该掉秤不明显才对,至少她自己并未察觉这件事。所以当下?她也不能确定?,郭敞这样?说是?真的发现她瘦了,还是?只是?他觉得她瘦了——如果是?后者,素娥把不准他是?因为眷顾她才这样?说(类似妈妈永远觉得你冷),还是?就是?客气一下?,例行关心。

“吃素?”郭敞反问了一句,‘啊’了一声才道:“你本就纤弱,如今日日吃素,更是?风吹吹就要倒下?了。”

素娥哭笑不得:“官家,臣妾的身体康健着呢!您瞧瞧,这宫里的后妃,一年到?头少有?一点儿小?病小?灾都没有?的。可是?臣妾呢,别说这一年了,就是?以前做宫女的时候,七八年的时光,也是?一点儿病痛都没有?过的。”

“就是?看着纤弱而已...这说起?来是?臣妾占便宜了。”

“这就是?你不会说话了。”郭敞轻轻捏了素娥的手掌心一下?:“何?必说这些‘实话’呢?真要占这个便宜,就该什么都不说,更教?人怜爱些才好。”

素娥感觉到?郭敞离她越坐越近,手臂蹭着手臂,还有?手上的动作——但并没有?情?.色意?味,她猜可能是?郭敞又想要和人肢体接触了。

算上抄经之前,他们?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面了,更谈不到?肢体接触。这应该类似皮肤饥.渴症犯了,虽然郭敞没到?皮肤饥.渴症的程度。

素娥知道这个时候重要的是?姿态,是?肢体语言,不说话反而更好。便不再说话,只垂下?眼睛,任由郭敞做他想做的,仿佛无论他怎么做都行——这是?一个极其温婉的动作,臣服的意?味并不明显,但就是?这一点点才更让人不上不下?。

无声亲近了一会儿,郭敞才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你如今身上檀香味倒是?重了不少。”

“因为日日用着檀香呢。”素娥不喜欢在供佛香上有?太多?花样?,既然是?供佛,就用的是?单纯的檀香而已,并不是?以檀香为主调的合香。

但这样?单纯的檀香却出奇适合素娥,和她身上混杂的‘腌入味’的味道非常融洽。不像是?吸附上,所以浮在表面的香味,倒像是?她本来就是?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