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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叮嘱了一些事情?,教了他一回这边的账目,瞧着又?中午,只叫他便在此处用饭。

后院里头?住着些云众山他们兄弟的家眷,所以往日煮饭也会多煮些,叫老掌柜一起用。

如今多了他一个,添一双筷子的事儿罢了。

安排好这里,她?也就领着王洛清,叫了殷十三娘,一起去往当铺里。

这当铺里她?是极少去的,基本上由着那宋晚亭来掌管。

如今宋晚亭见她?来,只客气?地?请到厅里,亲自奉了茶,才道:“我这里才得了一个死当,是一辈子也难赎走的,便想着不用再放这铺子里占格子。”

他本想寻个机会,给送到周家那边,如今见周梨来了,便亲自将那死当给请出来。

他今年已?是弱冠,又?想是恢复了这正常生活,人也有了从前的英俊不凡。到底是那官宦子弟,气?宇轩昂。

但见他从内中抱着一方黑漆雕花木匣子出来,用了一把精致的小钥匙给打开,一卷红绸里包着的,竟然是一方小小的章子。

他双手小心翼翼地?奉给满脸疑惑的周梨,“姑娘您仔细瞧。”

这章子是上好的暖玉所雕刻,周梨才握在手里,便觉得一片温润感,认出了那上头?所雕刻的是一方小麒麟,便晓得不是俗物了。而且虽是小却是精致无?比,这不是寻常雕刻师傅能作?出来的。

心里顿时便紧张起来,又?是这样的雕琢功夫,又?是这般的上好玉,怕真不是什么凡品了,难怪宋晚亭如获至宝一般锁在箱子里。

当下就急忙将章子翻过来,只将上面有四个篆体:麓水居士。

她?只觉得这麓水居士有些熟悉,好像看过这人写过的游记,此人还多擅长边塞诗词。

正是好奇,只听那宋晚亭说道:“麓水居士,乃当年霍轻舟霍将军的号。”说到这里,看朝周梨,“姑娘想是觉得熟悉吧?那武庚书院里,有不少他的亲笔诗词和杂说游记。”

只不过天妒英才,他走得早,以至于

现?在的将军府落入旁人手中。周梨便也猜到了这枚章子为何落入这当铺里的缘故了。

但仍旧有些不放心,“出当此物的人,可是查探清楚了?”可不要是叫人盗来的。不然这东西,要么该在将军府,要么因在霍将军的墓中才是。

宋晚亭如今办事也周全,再没了当初周梨刚认识时候的那个单纯了。“查了,是将军府里流出来的,转了好几回人手,如今这人是个赌徒,输红了眼睛,才拿出来当。”

因想要更?多银子去填补他那窟窿,签了的死当。

这一类死当,几乎是一辈子不可能再赎走了。

周梨得了这话,只有些替这霍轻舟惋惜,“可叹霍将军年少封侯,一平天下,为国忧民,唉!”看了看那章子,如今想起公孙曜算是霍轻舟的侄儿,便已?经起了将这东西物归原主的想法。

如此也将这章子给收起来,“既如此,我便拿回去了。”

因王洛清她?们都?在外?头?,就自己和宋晚亭在,白亦初要将他做心腹刀子来培养,周梨也不见外?,直接同他问起:“阿初那边让你查的事情?,可是有了眉目?”

原来他二人如今不单是指望着顾少凌的信活得李司夜的消息,也让这宋晚亭找人去查。

宋晚亭祖父这罪,是洗不清了的,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再入仕途,更?何况这如今也没了秀才的身份。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再度成为人上人,他只能依靠别人了。

如今也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白亦初和周梨的身上,于是他二人所吩咐的事情?,也是迎难而上。

为此他如今也是早放下了那读书人的架子,什么三教九流的人,他都?在打交道。

一来二去的,他便也能找上几个人亡命之徒做兄唤友。

因此使了人钱财,也是叫人心甘情?愿去豫州,帮忙探查这李司夜之事。

眼下周梨问起,也不隐瞒,“这人奇怪,就忽然得了那霍将军的宠信,但因到底无?军功在身上,到底叫人不服。”所以若是那霍将军不在眼前,那李司夜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不过话虽如此,还是道:“但这人虽在上京之时,虽从未好生上过学,但却是有些才智在身上的,又?是个十分?会钻营之人,若真给了他机会,怕是真要出人头?地?了。”

他很?好奇,周梨和白亦初怎么就和这个不相干的人结了仇。

上次听白亦初的意?思,是想将这人一辈子留在了那豫州。

可偏一直都?没开战,便是宋晚亭这里万事俱备,但奈何这股东风如何也不来。

他也没机会直接将人就弄死在军营里。

周梨听罢,哪里还不懂,天选之子呗。便是没机会读书,他那脑子里才学无?数,已?是早设定?好了的。

想杀他,怕也是艰难。

因此这叹了口气?,“这人邪门得很?,仔细暗中探查着便是,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惹了他起疑心。”

宋晚亭只应了。

二人又?在阁间说了会儿话,周梨方起身离开。

王洛清这功夫,只在柜上看着伙计们收了几件当物,好的有那女人家的金银首饰男人的佩玉腰带,差的冬日里的旧棉袄都?有。

这头?和周梨出了当铺,忍不住道:“难怪这一行有许多的规矩,若真叫了那菩萨心肠的人到这里头?来,怕是迟早要将当铺关了门去。”

周梨听了她?这话,想起出来时候,遇到一老翁当旧棉袄,心下便有了数,“是了,这世间的万般疾苦,在这当铺里看得最?是齐全了。”不过有人是为了一口药钱,又?的却是赌徒红了眼,连妻子儿女,都?恨不得拉来当了去。

所以在这当铺里的,真真是要心肠冷硬之人。

这宋晚亭见过了家中大起大落,也是尝尽了人生百苦,心肠早就又?冷又?硬了,在这里当铺里倒是十分?合适。

从当铺里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只叫王洛清早些归家去,自己也趁着衙门那边快要点卯,去找公孙曜。

一路只将那黑漆匣子抱在怀中,然后去衙门口等公孙曜。

那衙门口的皂吏是个会来事的,得知她?是来找公孙曜的,只进去给通报了。

正巧公孙曜那里也没了什么公事急着要办,只听周梨来找他,这还是千年难逢的事情?。心里不免是担心起来,莫不是阿聿在书院里出了什么事情??只忙换下了官服,急忙出来见周梨。

只在就近找了一处茶馆子,喊了一壶碧螺春,要了两碟的茶点。

周梨想着这离家里不远,也不方便停放马车,便叫殷十三娘先?将马车赶回去了。

等殷十三娘一走,她?将那小黑漆匣子给递去:“我当铺里今儿收来的,转了几番人手,已?经不好追查东西怎么流落出来的了,我想着带来给你。”

起先?公孙曜见她?这行为举止,还要取笑她?是不是要贿赂自己来着?却听得她?这后面的话,一时也表情?严肃起来,疑惑地?看着那黑漆小匣子,“里面是?”

“霍将军从前的一枚章子。”

公孙曜原本要伸过去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反应过来,心情?颇为激动地?去打开,急忙将那红绸布包裹着的暖玉章子拿在手里一面细细查看,“是,是我舅舅的章子,我从前见过。”

只是拿在手里,那心里却是一阵子翻江倒海的怒意?,“这一房的败家子,我便晓得这将军府迟早是要败落在他们的手里了,我舅舅的物件,也是不能指望他们能守好的。”

又?骂了几句,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了些,竟然是出口成脏。便有些尴尬地?看朝周梨,“实在对不住,我见着这章子,想到竟然是流落到了那当铺里,实在难受。”

一面爱不释手地?捧在手心里,好似什么圣物一般,那目光虔诚地?看着。

周梨便晓得,将这章子给他,是给对了人的。以后到了公孙曜手里,必然是百般爱护,再不会流落出去了。

哪里曾想,公孙曜在手心里捧着看了一回,却是给重新小心翼翼地?放回黑漆小匣子里,把匣子重新推到了周梨的手中,“你能想到我这里,我心中已?是十分?感激,只不过既然到了你的手里,也是一种缘份,你便且留着吧。”

周梨有些诧异,自己也没有收藏名家周边的喜好,只忙推辞,“话虽如此,可这终究是你舅舅留下的东西,你时常说早就和将军府那边断绝了来往,只怕你舅舅的遗物,你手里也是没有几件的。如此何不将这章子给留下来做个念想?”

公孙曜心里想,这必然是舅舅在天之灵保佑,这章子转辗反侧,到底是到了周梨的手中,这不就是老天爷和舅舅的意?思么?这是要留个阿聿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