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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晓得今儿才要出门去,便听得起了个大早的女儿说道:“周姐姐实在是奇了。”

王掌柜还在沮丧昨儿没?去宴会上露脸呢!如今见女儿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忙问:“她那里又得了什么?好事情?”

王洛清一想起自己那堂兄昨日叫陈大人数落了一回,心里就开怀。又到底还是年纪轻,做不到那喜形于?色,满脸的幸灾乐祸,“爹你?是不晓得,昨儿那些?自作主张设宴讨好陈大人的,没?有一个落得好,听说陈大人气得拂袖而?去呢!临走的时候,还将这帮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去。”

“真?的?”王掌柜半信半疑,如果真?是这样,自己那这一次倒是躲了一劫呢!

“自然是真?的,听说陈大人临走的时候,还说那帮人哪里是要祝贺他,分明就是害他才是。真?有心,该向大兴商行的王掌柜一样,多将心思放在底层的老百姓们身上才好呢!”王洛清如今也是在学?着培养几个心腹人,所以?昨儿只?叫人守在他们包宴的酒楼外面。

这话也是听了个全貌。

这可?叫王掌柜忽然觉得喜从天降,有些?缓不过神来,片刻才欢喜不已,“真?是菩萨保佑,如此咱倒是因祸得福。亏得我还担心陈大人不晓得我往衙门里送银子?去呢!”

本还以?为这次的银子?打了水漂,没?想到还得了当众夸赞。一时也是有些?后悔,昨儿自己该去那酒楼附近等着,好看一看他们当时的脸色该是什么?样子?才是。

想是得了陈大人的夸赞,王掌柜有些?过份地激动,一时盘算起来,“如此,我该上门好好谢一谢陈大人才是。”说罢,就热火朝天地喊着王夫人赶紧备礼。

不过被王洛清拦住了,“爹你?莫不是糊涂了,咱这个时候更要悄咪咪地做实事才是,你?怎还想这会儿上门去,不是给陈大人添麻烦吗?”

王大人满脑子?的欢喜也被这话浇了个清醒,“闺女你?说的对,爹一时高兴竟是糊涂了。”

接下?来,也果真?是干劲十足的。

也没?真?跑去陈家那边道谢。却没?想到,过了一日竟然收到了衙门里送来的牌匾,是陈大人亲自题写,代城北的老百姓们谢王掌柜的慷慨仗义。

王掌柜只?瞧着那牌匾,虽上头只?有‘慷慨好施’四个字,却叫他觉得比他那些?个金山银山都要叫他高兴,马上就叫人给收拾起来,挂在那商行大厅正中央。

又十分得意地他那侄儿来瞧。

王洛清和周梨说起她爹那副嘴脸,就忍不住吐槽,“你?们不晓得,他那样子?,只?叫我想起一个词儿,‘小人得志’。”

周梨听她这般说,也是忍不住拿手戳她脑门,“叫你?爹晓得了,怕是少不得给你?一顿。”

不过周梨也理解王掌柜这份欢喜,他自己不认识几个字,全凭着自己的毅力本事走到如今这一步,却偏偏膝下?就独有王洛清一个女儿,想过要给她招婿,自己也能扶女婿读书。

可?又想起那许多得了好本事后,抛弃糟糠的,他舍不得自己的女儿遭这个罪,因此也不敢想去招个秀才上门来。

偏偏女儿又不得读书参加科举,这一辈子?他这一脉王氏,是与那官途无缘了去,注定几辈子?都是小老百姓。

所以?得了衙门里的这个牌匾,对他来说,不单是得了衙门的赞赏认可?那样简单。

王洛清是不理解,但周梨却是能明白的。

一头同王洛清说道:“今儿一早,阿茹那头便打发人来请,叫明日她家去吃荔枝,说是老太太娘家那边从南方送来的,实在不多,不然早就叫人送我们家里来。”

王洛清一听,心里自是十分高兴,“那感?情好,正好码头那边也送来了枇杷,我一起带过去。”

“你?俩这又是枇杷又是荔枝的,反叫我不好空着手过去了。”周梨笑着,只?问起莫元夕,“你?也一起去,咱们四个还能玩会儿牌。”

莫元夕摇着头,虽知晓周梨是有意带着自己出去认人的,但到底自己身份摆在这里,她和王洛清又不一样。于?是只?婉拒道:“铺子?里不能一个人不留,我在这里看着,你?也好放心玩耍不是。”

周梨见她不愿意去,也没?有多言。

隔日便只?和王洛清去陈家。

王洛清带了起先说的枇杷,周梨也不好空着手,拿了两个瓜。

陈茹早便等着了,见她二人带来的礼物,忍不住掩唇笑起来,“你?两个可?真?是不吃一点白食。”喊了身边的小丫鬟给收起来,吩咐着拿去厨房叫人该切的切,该剥皮的剥皮。

方朝他二人道:“我祖母那里早早便念叨,这厢怕是还巴巴等着,咱们一并?过去。”

三人自是到了老太太屋子?里去请安。

陈大人老家并?非这芦州人士,只?不过他在这头任职久了些?,方将家眷都给一并?接了过来。

也是如此,这里没?有什么?大屋大院,但到底是有些?底蕴的人家,这院落房屋里,都是周梨和王家那边不能相提并?论的。

又是有仆从无数。

她三人到的时候,只?听着里头传来陌生?妇人的声音,陈茹朝着里头探了探

,不禁笑着退回身来,拉着周梨示意王洛清先出去。

因这会儿天已经闷热起来,也不去屋子?里,几个只?到那院中一处花障下?躲阴凉,喊了小丫头搬桌椅来,围坐在一起,她才开口说:“我二哥既不愿意读书,也不成家,弱冠的人了,叫我爹娘着急不说,祖母这里还等着他生?个曾孙子?呢!”

瞥了一眼那屋子?里,“也不晓得哪里访来了一个道婆,说最是擅长姻缘的。不过叫我说呀,都是骗人的活计,偏我祖母就信这一套。”

她有两个哥哥,大哥虽是成了家,却是早入了仕,领着嫂子?侄儿在任上去了,不能在跟前,老太太自然是看不着曾孙子?。

也就把希望放在这个吃喝玩乐的二少爷身上了,只?觉得他是文不成武不就的,那唯一的出息,就是将来多给陈家开枝散叶。

这时小丫头递了凉茶过来,周梨接在手里问:“你?母亲怎么?想的?”

“我母亲也急,早前看好的几个姑娘,才打发人去问,还没?得个眉目进展,等再得消息时候,已是订了人家。”说到这里,她也不禁叹起气来,“虽说我二哥这般的纨绔子?弟,哪里都不缺,可?要想娶个门当户对的嫂子?进门来,也是难,只?怨他自己不争气,叫我祖母和母亲替他操心。”

周梨同陈慕也是见过几面的,一次是上次给老太太祝寿的时候,一次则是他和几个朋友到云记那边去的时候。

见着虽是衣着鲜艳,丰神俊面的,但其实也就是外表像是纨绔罢了,同自己说话倒是规规矩矩,没?有一点出入轻佻。

便道:“我瞧着二公子?没?有你?说的那样,只?不过是人还年少,上头有父兄撑着家门,他是没?有什么?忧愁,过得随性?了几分罢了。”

陈茹听了,忍不住笑道:“你?这一张嘴,惯会说好话,他若听得有人这样讲他,不晓得该怎样欢喜呢!”想起母亲前阵子?看上了吴同知家的一个庶女,便朝周梨和王洛清凑近了几分,“不过最近他也发愁,我娘见他这样不理事,实在生?气,想将吴家的五姑娘说来给他呢!”

王洛清听得这话,一时还以?为是自己认识的那吴掌柜家,便想他家哪里来的五姑娘?

正当疑惑着,周梨就说:“这话本不该我说,只?不过你?爹娘又不是不知道,吴家的庶子?庶女们,没?有一个在吴夫人跟前养的,那些?姨娘来路又没?有几个是良家子?,整日后院里乌烟瘴气的,姑娘们学?的都是那如何争风吃醋。”

虽说当初和吴家因为那吴覆海的事情有些?嫌隙,但吴同知儿子?多,他才不在乎这吴覆海呢!便是如今也同周梨打招呼的。

他家里有个小妾,便是周秀珠的常客,又是个善谈的,在这边没?什么?亲戚朋友的,每次来周秀珠店里,都好似那倒豆子?一般,能将后院那些?个破事说个几箩筐。

也是如此,周梨也晓得吴家后院是什么?光景。

陈大人也是个不错的官,陈夫人她们也好,周梨可?不想娶了这样一门媳妇回来,他们家里此后闹个不清净了。

陈茹也略之一二,点头十分赞同,“正是这样,我祖母不同意,又担心我娘实在急,把吴家五姑娘迎进门来,才找了这个道婆来。”

正说着,忽听得花障另外一头的小鹅卵石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就听得小丫鬟们的声音,“二公子?好。”

陈慕的声音紧接着从那端传来,“老太太歇着了?”

“没?呢,牛道婆来了,在说话呢!”小丫头又回,一面有意将他引到另外一边去,生?怕他绕过花障到这头来。

周梨们在外面行商如何抛头露面她不管,但是到了陈家这院子?里,规矩是要讲的。

陈慕那里听得牛道婆在里面,发出一声嗤笑:“那骗人的老东西这次又拿什么?把戏来骗老太太的银果子??”

“奴婢如何知道,二公子?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奴婢领你?到这头喝茶。”那丫鬟应着,要请他去对面的小亭里去。

哪里晓得陈慕却是透过花障看到了妹妹的衣裳影子?,只?朝小丫头挥着手,“不必了。”然后拿着手里那木头玩意儿几个大步子?就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