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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晓得喜讯却不止是一个,还有家里人都迁移来了,而且那紫萝山脉下的临渊洼里,极有可能有丰富的矿产资源。

他当即就高兴地搂着周梨转了好几个圈,“这是个什么神仙宝地,怎就叫我们给遇着了?你说上京那边要晓得了,岂不是要赶紧打发人来将这县令给接管了去??”不然肯定?要多设几个职位来,压在自?己的头上。

原本也?欢喜的周梨听得这话,只挣扎着下来,“你倒是提醒了,我等我去?同大家商议,莫要将这里的好处都传出去?。”俗话说的好,财不露白,富不露相,不然少不得是要遭横祸来袭。

白亦初见着此刻已?然是夜深,把她给拉住,“明日我叫挈炆写个告示贴在广场上就是了,这是事关咱们民生生死的大事情,没有谁犯傻,会给传出去?的。”

周梨这才停了下来,两人就这几件喜讯高兴了一回,本也?是要去?见元氏他们的,但因时间太晚,他们白日里又几乎在田间劳作,也?就作罢了。

周梨也?才问起他奇兰镇那边如何了?还有自?己的那些?绵羊如今生活可是适应?

方听得白亦初说,“那边虽也?是有地势优势,但物资实在是短缺得厉害,此前?又叫那些?天杀的强盗们隔三?差五去?打劫,山上的梯田里青稞苗都没法种,牲畜又被?劫,盐又短缺,他们也?是同这别处的老百姓一般,就靠着山里的野货过日子。”

只不过那奇兰镇的山民与南眉河的山民却又不是一个类别的,听白亦初说,他们身上都挂着个羊皮袄子,住的也?是毛毡搭的临时棚子。

平时山上不下雪的时候,就住在山上,天气不好了就下山来,住在山下的草原上。

就靠着挖些?那里特有的草药,同其他镇子上的老百姓们换取些?水果食物。

其实很多人第一个反应,那奇兰镇生活如此艰难,他们怎么不到这别处来?其他镇子上,便是这县里也?比那奇兰镇好多了。别的虽是不敢保证,但那水果是不会短缺,不会叫他们在那雪山上一样时常过那饥寒交迫的苦日子。

但人之说以说是人,除了因为脑子里有思想之外,还有自?己的信仰。他们觉得自?己生来就是雪山的子民,那巍峨入云的卓玛雪山就是他们的母亲,所以作为孩子,他们怎么可能离开自?己的母亲呢?

也?是如此,这九州大地,不管是富饶的江南或是飞满了黄沙的凤凰山,到处都住着人。

周梨其实心里早就有了数,这个屛玉县,其实就有些?像是自?己那个世界的彩云之南,但又比那彩云之南要大许多,气候温差也?是有些?区别的。

而南眉河两岸的山民,就有一点像是那个世界过着傣族,而奇兰镇上的老百姓们,又像是藏民。

不过终究不是一个世界,区别其实是蛮大的,毕竟不管是南眉河两岸的山民,还是奇兰镇的山民,他们都不信佛。南眉河两岸和这屛玉县大部份的老百姓,所信奉的都是紫萝山脉里住着的山鬼,视孔雀为山鬼座下的信使,专门替大家传达紫萝山鬼的神旨,而他们有什么需求祈愿,也?是请求着凤凰帮忙传达。

至于奇兰镇的山民,他们所信奉的,却又是奇兰镇那巍峨的度母雪山,或是又称作卓玛雪山。

在祭祀卓玛雪山的时候,喜欢在四?处都挂满了彩旗,使得那常年几乎都是雪白一片的山峦上,也?能有山下该有的五彩缤纷。

而这一次白亦初去?,正是因为忽然降雪,有人被?埋在雪山里丢了性命,所以奇兰镇的山民们又举行了一次祭祀,他也?是入乡随俗,与之参与,随后?再次同他们商量防备雪灾之事。

他们都遵循老祖宗的生存法则,在雪山上度过了这数代人,不是白亦初红口白牙,就能将他们全都劝下山来的。

所以如今也?只能循序渐进,先多给他们传授一些?别处防雪得来的知?识。

至于他们物资单一匮乏,也?是积极劝说他们下月十九来县里的集市做交易。别

说是现在县衙本就艰难度日,就算是真有那个实力,也?没有平白无故给他们白送粮食的道?理。

他们和县里刚迁移来,一无所有的老百姓们不一样。所以与其给他们果子,不如教他们如何摘果子种果子。

好在这一次他是第二?回造访,又参与了奇兰镇山民们的祭祀,因此这效果比上次好了许多,不少奇兰镇寨子都表示,这次会积极参加十九的集市。

不但如此,他还将周梨在来的路上所带来的合适高海拔的农作物种子都留给了他们,且又教授了如何耕种,及后?期的防寒除草除虫等技术。

其实这些?技术,白亦初也?不是什么擅长?,全都是那几年从?桐树村积累来的,也?许在这高山并不是很适用,所以现在也?算是摸着石头过河,慢慢来积累。

因此他这一次回来,也?是要专门挑个人去?那里做记录,等年底做总结,然后?再想个对策出来。

周梨听了他的话,觉得他这想法其实很是成熟,“该是这样的,只有亲自?观察,才能做出真正的判断,不然得出来的结论错了,想到再怎么好的措施,也?是白做功夫。”

白亦初点着头,“是了,不瞒你说,我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想法?”周梨疑惑地看着他问,满怀期待。

“我想,除了奇兰镇之外,其他地方的水田,几乎都是能一年三?季,既然是这样,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每一季都把那长?势最好,结穗最饱满的稻穗留下来做种子。”他说到这里,又和周梨说,自?己这样想,听起来其实和大家一向留种子的法子没有什么区别。

但他早前?在一本书里看到,起先那唐菖蒲是没有白色的,全是红色紫红色,后?来是有人一年又一年地种,每年都挑那颜色最浅的来做种子,然后?种出了粉红色,淡粉,十几年后?,终于是种出了白色来。

听起来是挺幼稚的,可是俗话说的好,凡事只要肯坚持,铁杵都能磨成针。

但他也?不单只是想着每一个季收稻谷的时候挑选最大的穗子,即便是每年能种植三?季,有三?次所谓的升级种子机会,但他仍旧觉得太慢了,且一旦达到了顶峰,就难以突破。所以这样即便是能满足现下老百姓们的一日三?餐,但离那粮草丰茂,还是远远不够的。

他是经历过几次天灾的人,晓得人短缺了粮食之后?是什么样子,所以屯粮对他来说,如果能自?己解决,而不是将希望的目光放在别人的身上,那是再好不过的。

所以也?就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来:“我想着,你这一路上,也?是买了不少各处的稻种,到时候将他们的秧苗都移栽到单独隔出来的田里,各自?标注上名称,看看到时候甲乙丙丁的稻花落到彼此的身上,结出来的稻穗又是什么样子的?若是有好的,咱们再挑选出来做种子,我想这样两个不一样的稻谷结合,味道?上或是防虫病害上,都会有不一样的变化。”

周梨听到他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的眼珠子都是颤动?着的。她本来还犹豫着,要如何顺理成章和大家提出培育杂交水稻,反正这个技术她是不懂,但是她可以提出来,也?许有人擅长?这方面的钻研。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被?白亦初这个土著给想到了。如此她怎么可能不震惊呢?

白亦初却以为周梨再质疑他这个提议,只忙解释道?:“你想想,我们当初在乡下的时候,也?是将果树嫁接过,一颗果树上能结出几种果子来,可见我这想法也?是可以的。”

周梨听得他的解释,激动?地抓起他的手,“不是,我是觉得你这个状元真的是实至名归,你不但是那策论无以轮比,诗词又作得好,现在连种地都能这样钻研,我实在想不出,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聪明的人?”

白亦初没少叫她夸赞,虽说夸得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华丽词语,但是极少让周梨用这样真挚又兴奋的崇拜目光看着,到底也?是个没弱冠的少年郎,当下就有些?羞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哪里有这样聪明?不过是想,若是一亩地里多得几斤谷子,也?就代表着咱们真遇着天灾了,那也?不必担心饿肚子,还有几斤存粮呢!”

周梨继续看着他,颇为感慨,“果然任何想法,但凡是以最朴实的目的为出发点,都是出不了差错的。”一时看着白亦初,忽又生出一种吾家有郎长?成了的感觉,只踮起脚尖来,一手比划着发现自?己的个儿不过是到他下巴底下,只见着风一吹,银色月光下穿着薄衫的他越发显得风流倜傥,五官更加出挑,轮廓又是那样的完美,好个英俊儿郎啊!

便往索性在踮起些?脚,往他脸色亲了一口。

原本还十分?不好意思叫她那般夸赞的白亦初忽然觉得什么软软的碰了自?己的脸颊一下,心头就噗噗跳着,眼眸微微颤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垂下眼帘看朝已?经在自?己面前?低头悄悄笑的周梨,一时竟然分?不清楚,刚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

只压住激动?的心绪,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阿梨你,你刚才?”

周梨本亲完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只低头悄悄笑,哪里晓得白亦初这样一个儿郎,平日里见他也?是高谈阔论的,不想这脸皮竟然是比自?己还要薄许多,又觉得好笑。

听得他这样小心的口气,便抬起头来明目张胆地看着他问:“刚才如何了?”

白亦初那指腹还按在被?周梨亲过的脸颊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傻愣愣憨憨的,整个神情与他那神仙俊貌很是不般配,对上周梨的掩着笑意的眼睛,就更慌张了。

周梨见得他这般模样,终于是没有忍住,捧腹哈哈大笑起来,到最后?竟是笑得站不稳,只叫白亦初给顺理成章搂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