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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其实眼下的李司夜带着?那些残军败将们, 一路丢盔弃甲逃命去,身后还有个分?明也中?了毒,却依旧精神抖擞提着?剑在后面追他的晴儿。

哪里还有心思去找澹台家和顾家??眼下说句不中?听的话, 他是有些自身难保的。

他不解,看着在背后穷追不止的晴儿,实在想不通, 为什?么那毒对她?没什?么用?按理这毒按照檀香姑姑所言,但凡吸入者,顷刻间浑身就会失去力气,任由人宰割的。

即便是侥幸逃了,可是越是运用内力,就越是死得快,最后会七窍流血而亡。

然而檀香姑姑没有告诉他, 要好生贮藏这些毒药才是, 不然很容易就会使这药失去原本?的药效。

可那这几日?里,全州一片几乎是阴雨连天,李司夜先是和云众山他们在泥泞里纠缠,因一开始就占了便宜,所以他没想着?将这毒药拿出来。

后来即便是那牛满山和周梨的人加入战场,可他仍旧是胜券在握的,谁晓得那个在梦里本?该上战场的白亦初, 竟然带人上门来自寻死路。

他的梦几乎是和周梨一样?的, 只是些大事件罢了。可是却也清楚地将他正辉煌人生都全部展现在他的眼前。

但现实和梦里去千差万别,白亦初没有去参军,竟然跑去参加了科举, 而且梦里他那个本?该就早夭的妻子,如今竟然也还活着?。

本?来他当时觉得那个梦是天方夜谭的, 可是待醒来后细细想,若是白亦初真去了那战场……只怕自己的人生真如同梦里一般路路顺畅。

所以他是责备怨恨白亦初的,心想他若是去了战场,自己的命运怎么可能如此凄苦?还要叫阿音和自己白受这么多苦楚。

明明是可以一路扶摇直上脚踏青云道,辉煌一生,都被白亦初毁掉了。

加上又见因白亦初带人赶来,他这边明显是有些力不从心,才想起将檀香姑姑给的毒药拿出来。

却不知道,那毒药经过这几日?在他身上遭受这阴雨的洗礼,早就已经过期失去了原本?药效,最多做到叫人浑身虚软几天罢了,根本?没了早前能叫人七窍流血而亡的霸道力量。

也正是因为不晓得这其中?道理,他那时候逃走?,眼看着?白亦初虽还气若游丝,剩下小半条命在,但也丝毫不担心白亦初能死而复生,几乎认定了他走?上黄泉路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

但现在看到这活蹦乱跳的晴儿,不免是有些担心起来,又见晴儿好似那狗皮膏药一般,自己又实在是不愿意在她?一个疯子身上浪费精力。

她?这样?纠缠不休,实在叫人心烦得很,只又取下背上的长弓,目光阴冷地瞄准了队伍后面赶来的晴儿。

晴儿的脑子时好时坏,但是心里有一个目的却一直十分?清醒,那就是杀李司夜。

所以看到李司夜停住下来,她?心中?大喜,连忙加快步伐,却不想只听‘咻哧’的一声?钝响,一支箭羽已经插在了她?的肩膀上,鲜血立即就从伤口中?迸放流出来,一时将那沾了不少泥泞的衣裳染得鲜红。

但是她?就像是个木头人一般,好似没有感受到那长箭贯入血肉的疼痛,反而像是被这一箭给激怒了一样?,气得一把将那箭猛地拔出来,冲着?那正在朝着?自己瞄第?二箭的李司夜投掷过去。

距离不算远,没有人当一回?事,会觉得她?这样?一扔,能扎得中?人。

若真可以的话,还要弓作甚?

但万万没有想到,那箭从她?手里飞出,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竟然就以同样?的位置,扎进了那李司夜的肩膀里。

使得李司夜一阵吃痛,拉着?弓的手一松,那箭也轻飘飘地落在半道上。

他自己是惊得双目圆瞪,难以置信,疼得龇牙咧嘴,“贱人!”

手下的众人一样?是惊呆了,一时间只觉得这晴儿疯子简直就不是常人,竟然徒手就将箭扔回?来,还这样?准确无误地扎进了李司夜的肩膀里。

因此也不敢去惹怒她?,尤其是见到她?分?明也是受了重伤,却好似不知痛痒一样?的死士,只都急忙朝着?那李司夜拥簇而去,生怕他因这疼痛从马背上翻落下来。

仓惶将人带着?逃走?。

但事实上,晴儿哪里是什?么钢铁之躯?她?也是会疼,只不过人如今脑子不好,连带着?对身体的感知也变得迟钝罢了。

加上刚才又用了不少内力,才将箭扔回?去,所以那肩膀上的伤口如今严重撕裂开,几乎是那些人带着?李司夜消失在她?前面的树林里,她?人也软软地朝着?身后那被李司夜他们踩踏得凌乱的杂草中?。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太阳从西山落下,又重新从东方升起,然后又重新落下,一行路过的人看到了她?,虽见她?伤势过重,不知可是还有的救,但到底是可怜她?,还是给救起来了。

而这个时候,周梨他们的队伍也进入了灵州。

只是如今周梨却无心去顾及别人了,就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边照顾着?,好在这城中?资源丰沛,即便是那贺知然没能马上赶来,但也是有不少医术高深的杏林郎中?。

叫他们一个个挨着?将白亦初他们这些中?了毒的人把脉,最后得出结论来,这不是什?么要命的毒,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至于他们这些看着?严重的,不过是因为外伤也不轻罢了。

周梨是得了这话,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也猛然想起宋晚亭一行人,便又将还在城中?的公孙澈喊来,“阿澈,我还要麻烦你带人跑一趟。”说罢,只将那宋晚亭等人返回?芦州之事告知于他。

又说了这宋晚亭乃白亦初的第?一个心腹之人,与他一同的那林家?林清羽,早前周梨他们在途经十方州的时候,又出过援手,算是有恩之人。

本?该是周梨亲自去,奈何白亦初即便是大夫说他身上的毒没有什?么问题,可周梨是不放心的,一定要亲眼看着?好起来才作数。

如此也就分?身无术,没有办法亲自带人去接应他们。

因此只能是麻烦公孙澈这个做侄儿的。

公孙澈一听是小表舅的人,那哪里能怠慢,当下只拍着?胸脯朝她?保证道:“表婶只管放一万个心,既是表舅的人

,便是扛我也要给扛回?来。”又说麻烦周梨这里仔细照顾着?他表舅,自己立马就去点兵点将。

不过晓得那芦州如今也是彻底乱了,他这一遭去,运气好路上就遇着?宋晚亭一行人了,可若运气不好,指不定他们人还在那芦州城里,于是便跑去找他小叔公孙曜。

要说起来,这芦州城是在公孙曜手里一手好起来的。所以可想而知他对于芦州的感情是怎样?的了。

晓得芦州之况,心中?也是万分?的难过,因此见公孙澈要去芦州,不等他开口要人,也是二话不说,拨了不少人与他。

又想着?那城中?既是乱了,怕多的是无处可去的百姓们,便同他交代?着?:“我既是许给了你这许多人,你自然是要用在刀刃上才是。”因此仔细同他讲,若是看着?那无处可归的老百姓们,只管大方给领过来,若是人数量多,早些打发人送信,他在想办法抽人过去接应。

公孙澈这里自然是答应了,本?来这整个灵州都缺人,又不单是那屛玉县,更?何况将来杜公子那里起势,更?是离不开人。

“小叔放心,这一趟不会白虚此行。”当夜将人马全部整顿好,带好了足够的干粮,也是踏马夜行军,出了灵州城去,只往芦州方向走?。

不想那云众山晓得了,万分?不放心,只拖着?一身的病体,想带着?他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兄弟们追去。

但被周梨拦下来了,“我知你挂记乡邻,但如今你们这一副身体,如何经得起远行?更?何况到了那边,只怕是少不得一场场厮杀。”

云众山身上都是伤,几乎是包扎得像是个粽子,只露出那一双眼睛和口鼻来。

听得周梨这话,大山一般的汉子,用那同样?包扎得十分?不好活动的双手捂着?脸痛声?哭起来,“我真是个无用之人,早前还和人担保,我有一条性命在,便不会叫他们遭难,可如今我自身难保不说……”

他说到这里,想起白亦初因救他挨了那李司夜一剑,还中?了毒,如今还躺在那床榻之上,就更?为愧疚了。“我更?对不起阿初兄弟!”说罢,有些急了眼,竟然是要去给白亦初磕头谢罪。

他这有些疯魔的样?子,周梨一点都不意外,他们这样?行走?江湖之人,一辈子拿兄弟性命和义气都放在前头,如今他受了白亦初之恩,自然是如何也放不下去的。

但他自己也这副样?子,周梨如何能叫他去折腾?只忙将人给拦住,厉声?惧色:“云大哥!”

云众山对上她?那一张怒容,一时竟是傻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阿梨,我对不起阿初兄弟,也对不起你,更?对不起那些将性命交托给我的兄弟们,我实在是……”

“你有什?么错?你已经尽力了!听我的话,好生回?去修养,将身体养好才是要紧事情,至于旁的事情,却已不是你该操心的,你也莫要再为此事自责,你到底也是一副血肉之躯,也不是那阎王爷的亲戚,难道他要人三更?死,你还能将人留住不是?”周梨说着?,眼里却是想着?那荒原上横尸遍野的光景,只觉得心中?一阵悲凉,刀剑之下,皮肉绽开,五脏肠胃,就这般赤裸裸地暴露在日?暮之下。

那天灾是没有办法避免的,可为何还有人要生起这一桩桩人祸来?“谁也没错,错的是那些利益熏心之人,该死的也是那李司夜。”一面看朝满脸愧色的云众山:“云大哥,你很好,没有谁怨过你,只感激你用这一副血肉之躯救下了他们的性命,所以你听我的话,好好将身体养好。”

她?又一番温言劝慰,喊了几个云众山手底下兄弟们的媳妇来跟着?帮忙劝,好歹是将人给扶着?重新躺回?去修养。

然那牛满山却得知了公孙澈自己一个人带着?一千多号人去往芦州,虽如今他自己是拜在了杜仪麾下,但是他的初衷一开始本?来也不是要建功立业,到底还是如同这云众山一般,想着?自己有这点身手,为那些手无寸铁之人挣些生路来。

于是便直接来找周梨。

他是摸清楚了的,那屛玉县里,虽说大家?都听杜仪的决断做事情,但这不是在外面么?情况特殊,难道还要去等杜仪的话么?这路途长远,不知道要白耽误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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