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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烈火, 炙烤着那?碧绿连天的荷塘,周梨被那枝头上的蝉鸣声吵闹得有些头脑昏昏,斜靠在那?躺椅上?, 似已能瞧见从荷塘里蒸发出来的水汽,不少荷叶已经开始有那?焉败之?相。

她已经到这齐州几日了,这样炎热的高温在齐州是罕见的, 且已经延续五六天了,以至于这两日街面上?总有些人在那?里人心惶惶地说起哪一处发生旱灾的时候,起?先也?是这样的高温。

“方才我那?不成材的弟子打发人来,说是那二国舅安排去接陈二少夫人的人的,已经将她带出去全州了,若是快些,五六日的功夫便是能到这城里了。”说这话的是鸠摩和尚, 他是今年二月来这齐州的, 原本六根清净的头顶,如今已经是续起了不少苍白的短发,用一顶比乌角巾要小上?一圈,但也不失稳重的冠遮挡着。

周梨以前?住在元宝街的时候,没少往那?鸠摩和尚所在的药王菩萨庙里送饭菜,只是当时并不晓得,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 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原来是二十年前名扬天下的大儒元先生。

他擅六艺,任由是一门挑出来,称之?为大?家?也?是当之?无愧的。

只奈何那?贞元公?兰台案发生后, 致使?了他对这世道心灰意冷,便是隐姓埋名, 遁入了空门,连自己当时最?亲近的弟子也?不曾告知。

而他如今口中?的弟子,正是他当初的关门弟子齐禀言,此?人其实不过是和杜仪一般的年纪,当下也?只是摸到了而立之?年的门槛罢了。

只因?当年也?是一方小小神童,以一首咏梅诗入了元先生的眼,然后收作关门弟子。

可惜也?只在元先生门下学了四五年,后因?元先生心灰意冷遁入空门,他便也?归了家?去,不过到底是个惊世天才,后来也?是十分出息,在李木远当年做皇帝的时候,成了他登基后的第一个状元郎。

本来满腔才华,该是在这仕途上?有一番大?作为的,却因?他十分擅长吟诗作词,当时便在二国舅的安排下,于那?

翰林院里挂了个供奉,替那?当时沉迷于美色的二国舅,写他后院里的那?些莺莺燕燕们。

这于他这状元郎来说,当是一种侮辱了。也?叫他成了满上?京才子们暗地里取乐嘲笑的对象。

但出乎意料,这齐禀言不但没有生怒拂袖而去,反而兢兢业业地,还真给那?二国舅后院里的国色天香们写出了不少佳句名篇来。

叫世人得一番传唱,那?教坊中?更是给编为歌舞,供给达官贵人们取乐。

只不过如此?一来,惋惜他这等?人才的人就?不在少数,背地里辱骂二国舅景世安的也?更多了。

他也?像是个奇人,反而越发地忠心追随着景世安,哪怕这李木远当初被李晟破了皇城夺了宝座,他仍旧是死心塌地地跟着景世安一起?逃到了这齐州老家?来。

于他此?举,很?多旧友同乡都?是十分不解的,甚至后来有些不屑于他这等?攀附行为,断绝了来往。

而此?刻周梨听到了这话,却是隐隐

担心起?罗孝蓝来,“难为了她,若是没有她的话,只怕景世安要绑来的,便是陈夫人她们了。”老太太们可禁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这小姑娘也?算是一女中?豪杰,颇有些她祖父年轻时候的模样。”元先生同那?罗又?玄,算得上?是一代人了,年轻时候也?是有些交集所在,因?此?当下提起?这罗又?玄,不免是心生许多惋惜。

周梨见他那?目露悲凉的神情,也?是想起?了那?罗又?玄曲折多舛的一生,的确是十分可惜。又?见元先生一介大?儒,半生清风两袖,其实的确不该牵入这些事情中?来,他也?不懂得这些事情的另外一面,将会牵扯出多少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这于元先生来说,实在是有些冒犯。

因?此?便道:“待我与齐先生见了面,余下的事情就?由我来与齐先生商议,元先生便早些去往灵州,如今屛玉县里书院扩张,虽也?有不少鸿儒,只是眼下入书院的女子越来越多,他们是有些招架不住,还要请元先生过去坐镇。”

这读书育人,才是元先生所擅长之?事。且那?紫萝书院里原本就?招收了不少山民们,另还有专门教授山民们文化的先生,汉人也?可去攻读选修,此?事早早就?遭到了不少外州府的汉人们指指点点。

口诛笔伐也?不过是老调重弹,他们将那?山民规划为饮毛茹血的野人,所以也?是骂屛玉县此?举,是要同兽而学,自甘堕落等?等?。

其实这个尚且还好,问题最?大?的还是姑娘入学,与男子一般有着一样的学习资格,让不少外州府的读书人们都?跳脚大?骂,说什么了乱了纲常的鬼话。

那?紫萝书院里虽也?有几个在学界有着些许地位之?人,但也?比不得元先生地位崇高。

他去了那?些人还骂不骂,周梨不知道,但肯定能平息一些怒火,也?能安了那?帮忐忑不安,随时随地担心被退学回家?的姑娘们的心。

当然,她也?将此?刻也?是把书院的难处与元先生道明了。

元先生闻言,沉思起?来,一面抚着下巴的几缕白须,好一会儿才责斥着那?些人:“枉为我读书人,那?三纲伦理不是这样教他们的,真是一帮读废了的庸才,才会以男女来划分等?阶,难不成他们的老子娘不是女子了?”

他怒骂了一回,反而过来安慰着周梨:“你放心,等?老夫到了屛玉县,必然是写一篇檄文亲自讨伐这一帮自以为是的东西,叫他们晓得什么才是真正的为学之?道。”

周梨当即只笑起?来:“那?倒不必,到时候先生只需往书院里一坐,只怕他们便也?是悄悄闭了嘴巴,哪里能叫您老这年纪了,还去同人吵架?”周梨一面在心里暗暗想,这元先生还挺暴躁的,看着实在不像是在庙里敲了十几二十年木鱼的人啊。

说罢,只与他作了安排。

等?着下午些,那?齐禀言便来了。

他早前?就?已经听闻过周梨的名声,想来也?是奇妙,小小的一个农家?女,却是一步步走到今日来,显然的确是胸中?有些才智的,又?见她与自己的先生谈笑风声,便也?不敢小看了。

上?前?来只作揖行礼。

周梨这头也?还了,请他坐下,先是与他提及了如何安排他先生的去处。

那?齐禀言最?是担心的便是他这先生了,年事已高,总是在这齐州不安稳的环境里,他是不放心的。

如今听得周梨说要将人送往灵州去,自然是一万个满意的,当即便起?身同周梨道谢。

元先生与周梨也?在这荷塘边坐了大?半天,他的确不擅长那?些个事,因?此?见他二人是要说起?那?景世安府中?之?事,便也?先起?身告辞,顺便喊小童与自己收拾行李。

而他这一走,那?齐禀言便将自己这些年在景世安身边获取得的情报都?与之?一一细说。

那?景世安好女色,只不过他喜欢的永远都?是年轻美貌的,当初从上?京逃回这齐州带来的那?一批,早就?已经年老体衰被打发走了,或是死了,如今能活下来的,都?是侥幸有了儿女的。

像是那?罗孝蓝的表姨,便是其中?一个例子。

只不过那?景世安的后院里,像是她这样的女人,二十多个呢!所以她应该十分想为自己的儿子争来一片天地,因?此?景世安建议就?从她身上?来下手。

言语之?中?,感慨这景世安比那?皇帝六宫都?还要丰盈之?外,周梨还发现了这齐禀言似乎对于杀景世安之?事,迫在眉睫。

周梨是个擅长观察人情绪的,自然也?就?发现了端倪,等?着那?齐禀言要走的时候,她还是将人唤住:“齐先生,你的计划很?好,只不过到底是有些仓促了,你在急什么?”

齐禀言一愣,脸上?闪过一抹惊讶,随后看朝周梨,坦然笑起?来:“周姑娘聪慧,我心悦一女子,乃齐州贵族夏家?养女穆满星。”

只是他的笑着笑着,表情就?变得苦涩起?来,“景世安原本看上?的其实是他们家?才找回来两年的亲女儿,但是他们如何舍得?这养女愿意报恩,代夏家?小姐到景世安身边。”景世安见这是一美人,比那?夏家?亲女儿更为绝色,自然是十分乐意。

养女和刚找回来的亲女儿?周梨已经可以脑补出一篇篇陈茹出品的话本子了,便问起?他:“看过陈茹的话本子么?”

齐禀言在同她说自己的苦涩暗恋和求而不得,她竟然去提什么话本子,这叫齐禀言一时有些转不过来,疑惑地看着她,满脸不解之?色。

“你去看过,你便晓得,你这算不得什么问题了。”周梨笑着解释道,不过旋即又?想,“罢了,我来替你想法子吧,你如今还是顾着要紧事情,放心好了,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我是断然不会叫她进景家?大?门去的。”

齐禀言最?后是莫名其妙走的,不过他对于周梨的话,其实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他了解穆满星,如果景世安不死的话,她还是会为了报恩代替夏月离去景家?的。

天底下,他实在找不到比她更傻的姑娘了。只不过许多话自己她也?不方便说。

可是景世安是什么人?且不说年纪能做得穆满星的爹,便是他一年折磨死的女人,便是三双手都?数不过来。

那?样娇弱又?善良的小姑娘,到了那?景世安的后院里,怕是两日都?活不过去。

所以他现在觉得,除了赶紧配合周梨这里杀了景世安之?外,没有别的办法能解决这件事情了。

于是第二日周梨大?大?咧咧地便带着阿苗上?街去了。

这讯息落后也?有那?落后的方便之?处,就?比如周梨她虽说从灵州来的时候,各种伪装,但到了这灵州城里,那?李木远也?不在,她就?这样光明正大?走在街上?,也?不怕叫人认出来。

只不过殷十三娘那?断臂实在是太明显,且又?有了些年纪,于是这一次便朝姜云长借了阿苗过来。

阿苗跟着她来这齐州,最?高兴的莫过于小狮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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