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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车里的孟写虎自然是没有看到被押在跪倒于街旁雪地里的周梨和沈窕。不过即便见到了又如何?他本身又不曾见过周梨是个什么?样子的?

如今的他宛若帝王一般坐在那美人美酒环绕的暖车里, 对?于手下的人到底抓了多少个‘钱氏族人’并?不介意。

反正差不多就够了,实在还不行?,这街上随意再逮几个便是了。左右着绛州里有什么?人, 各自又有什么?后台亲戚,他是摸得一清二楚,如今哪个也比不得自己。

所以孟写虎并没有半点的畏惧。

车撵很快便?从客栈旁边浩浩荡荡地走过去了。

沈窕不甘心地挣扎了两下, 又被提着哨棍的衙役们给按了下去。周梨生怕她性子冲动?,惹出事来,只朝她使了个眼?色

她倒是想看看,这孟写虎到底要不要审一审他们这些?所?谓的‘钱氏族人’,还是直接下地牢,上了刑具后送去此处的矿区?

可那去风满月家中的钱氏族人太少了,即便?是抓了钱飞蒲一家老小, 再加上周梨他们几?个人, 人数上完全是相?差太多。

于是即便?周梨和沈窕愿意束手就擒,但掌柜,以及着整个客栈里的无辜路人都被一并?给抓了,如今押送着往衙门里去。

周梨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可是身边却是那些?无辜之人的哀嚎连天,胆小的责骂钱大娘子,只觉得一切祸端都是她引出来的, 若是不想同黄梨县钱氏家族闹, 怎么?有这后来的事情?

胆子大的,则直接骂起孟写虎这个狗官不分青红皂白,指鹿为马, 包庇钱氏族人等。

但此刻过多的激烈言语除了换来衙役们的棍棒之外,并?无任何好处。而且这路上, 竟又随意逮了几?个在街上匆匆而过的普通老百姓。

其中有一个手里提着二斤煤油,忽然被衙役们逮住,吓得两腿发软面色苍白,“几?位官爷,小的什么?事也不曾犯……”

只是话还未说完,忽然叫其中一个眉目狠戾的衙役提着哨棍往背上敲去,打得他顿时就摔在地上,手里的煤油也从罐子里撒了出来。

那动?手打他的衙役更是不满地骂起来:“就你事多,抓你就抓你,还要理由?”

此情此景,叫那些?个在客栈里被逮的众人也是傻了眼?。本?来还以为他们是因为周梨等人,才被连坐。

如今看来,哪里什么?连坐?分明就是这些?衙役贪图个方便?,见着哪里有人顺手就抓去凑数了。

如此没有天理,气得一群人浑身发抖,心凉了大半截,又有那煤油男子的前车之鉴,叫他们看到了这些?衙役的残暴,因此也不敢再吱声了,一群人只凄凄惨惨地跟随着前面的队伍一起走。

到了一个岔路口,从一头的街上又来了一群衙差,手底下也如同周梨他们这个队伍一般,押着不少所?谓的‘犯人。’

反正现?在周梨他们是有理由相?信,这些?人多半也是无辜之辈了。

“姑娘!”沈窕不甘心,她当时束手就擒,是因为可以给掌柜夫妻二人求得一线生机,叫这些?衙差将人放了。

哪里晓得,这些?衙差不但不放人,连带着衙门里的不少人都给抓了,不但如此这路上还见人就抓,这等目无法纪之举,哪里还能叫她继续忍气吞声。

“你冷静些?,再等一等。”周梨摇着头低声劝她,早前已经给了商连城消息,他若是行?军,今日?队伍是能到绛州城的。

可是大家不知现?在这队伍里还有朝廷巡抚在,更不知道商连城的大队人马就要赶来了。

只想到极有可能被送去矿洞里,那就再无求生之路了!

是了,当朝是取消了死刑,可是那矿洞里,便?是用死刑犯去最为危险的地方挖矿,如此矿区便?可大大减小挖掘成?本?,因为即便?是发生坍塌,死的也是这些?死刑犯,死了就死了,朝廷又不会追究,也不用劳民伤财去救他们,那里甚至

是成?了他们的埋骨之地。

或许他们是被判为了从犯,还没死刑犯那样严重,会被派往危险的矿区。可是现?在他们尚且连那风满月家住何处都不知晓,却被当做是那日?去往风满月家中的钱氏族人。那么?到了那矿区,谁知道是不是和这城中又是一番光景呢?

且这整个绛州,都是这孟写虎说了算。

地方官员如此一手遮天,怕是那矿区上的管事,也是有学有样的,到时候能拿得出钱财的便?可留在安全之地,那些?家中拮据者,怕是真要代替死刑犯去往危险之地了。

告他,如何告?他的妹妹是陈家的儿媳,只怕这告他的人还没到绛州就已经被知晓,身首异处了吧。

大家的哀嚎抱怨咒骂声中,周梨虽知晓自己还没走到末路,还能等得那商连城赶来,只是看着这灰沉沉的天空,也不知此处的老百姓在这一片黑幕之下,到底是过着怎样的日?子。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孟写虎只是陈氏的一个姻亲罢了,便?如此胆大妄为,无法无天,视朝廷律法为无物!周梨也不知陈家对?于他此举是否有所?耳闻?但孟写虎之举,已是滔天大罪了。

街道上因为那孟写虎的车撵走在前面,所?以雪已经是被清理过,但也让他们这些?囚犯没过多会儿就被押送到了衙门。

绛州的地牢是衙门后方左侧,所?以仍旧是要从这衙门旁边的小门进去。

但是队伍在衙门口,忽然就堵住了。在众人的喊冤声中,传来了一个女人愤怒的声音:“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周梨抬起头,目光越过前面重重叠叠和自己一样被随意抓来充当钱氏族人的路人们,但见本?地同知明若是风尘仆仆地从马背翻身下来。

她从昨日?就一直投身在这旧街道积雪清理中,顺便?将那些?房屋已经被压垮的老百姓们安置。

所?用的人手,也都是她明家马帮的。

直至方才,听说孟写虎回来了。她便?立马叫人来衙门,只想着衙役们回来了,终于可以让她家马帮的人回去休息。

哪里晓得,人没有叫来,反而得了个晴天霹雳。

这孟写虎胆子越来越大了,此前架空了她和风满月就算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半点?没有去追究往风家闹事,身上已经背负了人命的钱氏族人,反而在街道客栈随意抓了不少人来充当凶手。

那一瞬她气得浑身发抖,只觉得今年的早雪寒冬,也没有叫人这样刺骨。也是那时候她终于也明白了过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风满月如今重伤不醒,只怕就是孟写虎有意而为之的。

早前本?来明若是还抱着些?侥幸,只觉得可能一切都是巧合罢了。

但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叫她不得不信。

孟写虎的野心何止于此?他不但是单纯地想要架空自己和风满月这个知州和同知的权力,他更要将这整个绛州都完全握在他的手心里。

前日?明家的人听得风满月的惨剧,也看出了端倪,立即劝着明若是赶紧回家去,不然她就是下一个风满月了。

可是明若是见识过屛玉县的一切美好,她更还牢记着当初从陈正良大人手里接过任书时候许下的承诺。

她不信陈正良会包庇孟写虎,她更不信邪能压正!

所?以她让明家的人都暂时回去,自己一个人驱马前来,不想正好看到这些?无辜老百姓们就将被押送去地牢的场面。

胸中气血猛然升起,自然是没有过多思考,便?出言阻止。

而被押解的无辜众人见了她,犹如见了救星一般挣扎着高?声大喊起来:“明大人,我们冤枉啊,我们冤枉!”

冤声连连不止,一双双满怀期待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那一刻明若是再也忍不住,龇牙欲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见那些?衙役反而不放人,还在这些?老百姓们叫屈叫冤之际,棍棒加身。

“放了他们!”她几?乎是嘶吼出声。

但却只得了为首的一个衙役头子不以为然道:“放了?明大人有孟大人的手书么??”他对?明若是的轻蔑更是毫无掩饰。

“本?官乃绛州同知,朝廷七品官员,乃他孟写虎的上官。”可笑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衙役却管自己要孟写虎的手书!

但是这话却引得那些?个衙役捧腹大笑起来,随后就有人直接道:“我等只认孟大人,不知什么?朝廷从七品!”

一时间衙门内外的衙役公?差们都附和起来:“是了,这绛州我们只认孟大人!”

明若是来上任那日?开始就被各种无视,但她都忍下了,而且也没有人直接了当地开口不承认她这个朝廷命官。

可是今日?他们公?然藐视自己就罢了,却如此将轻视朝廷,此乃大罪也!只听‘哐’地一声,后头的周梨等人听得声音抬起头来,却只觉得一阵寒光刺目,等反应过来,已是听到惨叫声和怒骂声。

“杀人了,杀人了!这娘们儿杀人了!”

“快,去禀报孟大人!”

又有人喊,“快将这娘们儿按住,一个娘们儿竟然还想做官,骑到我们男人的头上来!”

沈窕见此打斗声和如此话语,气得挣扎起来,“姑娘,我忍不住了。”她要动?手。

周梨这次倒也没有拦她,只叮嘱道:“小心些?。”

沈窕几?乎是一得了她的话,立即就挣脱开,从那衙役身上夺来自己的长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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