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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了,这件事情不管真的是天狗来报仇,或是遭诅咒什么的,都?终究是村中?丑事,怎么可能叫外?人而得知?

何济洲不是没?有挣扎,可是他一个忽然出现在村里的陌生人,还跑到受害者的身前去捡起她的碎肉来细闻?

此番举动,谁会将他做个正?常人来看待?当然是将他团团围住绑起来。

周梨见此,心急如焚,生怕他有性命之危,那便?是自己的过错了,正?急着?想?上前解释,忽然被人拉了一把。

她一回头,竟然是前几日将鱼都?拿走的那大?爷。

大?爷一把抓着?她,将那可遮挡细雨的草帽盖在她头上,拽着?就?走了,感觉到了周梨挣扎,便?压低声音说道:“别叫他们发现,不然他们肯定也把你绑了。”

周梨大?惊,一时也不知这大?爷是好是坏,但退一步说,面对大?爷一个人,好过面对全村人。

如此这般,她就?这样被拽着?往大?爷家去,一进门,就?见屋子里坐着?一个和自己一般年纪大?小的女子,不过此女梳着?妇人髻,怀里还抱着?个三岁多的孩儿。

只?是那孩子周梨就?看一眼,即便?她不通医理,也察觉出了孩子的不对劲。

那孩子面貌生得虽是可爱,可两眼大?而无神,空洞洞的,好像不知生死危险一般。

而且自己一个陌生人,忽然被带回来,与自己同龄的那年轻女子都?露出了惊诧,那孩子却是没?半点?反应。

怕是个痴儿了。

“爹,你这是?”女子反应

过来,惊慌失措地将孩子往怀里又抱得紧了几分,满脸戒备地扫视着?周梨。

大?爷见此,只?忙指着?周梨说道:“她就?是那天拿鱼给我的好心人呢!”一面又朝周梨介绍那娘俩:“这是我闺女珠儿,天生命苦啊!他老娘生她的时候就?没?了,我一把屎尿艰难将她拉长大?,好不容易成了家,偏她男人又死在了河里,就?有这么一个崽儿,还是个傻的,婆家不容,要将她娘俩赶走,我就?这么一个骨血,是没?有法子看着?她在外?讨饭度日的,也就?只?能给娘俩接回来养着?。”

周梨这个时候才看清楚,他家中?清贫得可怜,说是家徒四?壁一点?都?不夸张,甚至让周梨一度以为,又回到了当年第一次到屛玉县的感觉。

大?爷说话的功夫,在狭小的屋子里来回旋转着?,周梨也不知他是要作甚,直至他搬出了一张小板凳来,又拿袖子擦拭,周梨才反应过来他是给自己找地方坐。

果不其?然,下一瞬大?爷将小板凳递过来,自己则在旁边的门槛上坐下,“我说你这个闺女,你们不是走了么?还把我那菜园子都?薅完了,怎么好好地又跑回来了?”

周梨此刻大?概知道他为何将自己带来家里了,只?怕还惦记着?拿鱼的事儿,心想?大?爷倒是个善良人。因此便?道:“实不相瞒,我夫君是芦州八普县的县令,因有公?差路过此处,碰巧遇到了这等奇怪案件,此事涉及性命,如何能坐视不管?”

大?爷一听,吓得连忙站起身来,他女儿珠儿脸色也是一下变得苍白?不已?,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爹,似乎指望着?她爹劝周梨一般。

果然,下一瞬就?就?听得大?爷苦口婆心地说道:“你们是糊涂了,这哪里是你们能管得了的?且不说这跨了州府不说,便?是隔壁县里也不好过问我们这文昌县的案子,再何况这事儿若是叫村里人知道了,怎么能叫你们活着?出村子?还有,你们可是与上头的老爷们通气了?”

周梨摇头,“还不曾。”一面试着?劝说起这父女道:“此事儿不管,这会儿也管了,且那日和我来的两个妹妹,如今还困在山上的林子里,我夫君又查出那村长尸体里残留着?毒药,所以大?爷你们应该都?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天狗吃人,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对不对?”

听得她这话,大?爷神情一时凝重起来,一面叹着?气:“坏了,那林子里古怪得很,十几年前自打刘家死了后,那林子里就?总有人听到哭喊声,还有樵夫进山看到了他们刘家人的鬼魂,所以便?无人再敢进山去了。”

那山里,似也成了禁地一般,大?家砍柴也就?在村子旁边的小坡上。

然后直至前几年,村里有人家要盖新房,实在是缺一根好房梁,便?打算进山去寻。

却没?想?到,进去的了三个人,就?回来了一个,只?说那林子里哪里都?一样,跟迷宫里一般。

村里其?他人自是不信的,尤其?是那些个本就?不相信山里闹鬼的小青年们。

哪里晓得,他们这一去四?五个,回来的就?两个了,且有一个还疯了。

然后大?家也不得不信,林子里有鬼,山林也就?成了村子里的禁区。

所以现在大?爷几乎认定周梨口中?的两个妹妹,怕是凶多吉少了,此刻只?埋怨起她来:“你们实在是太胡闹啊!这是要出人命啊!”

念叨着?念叨着?,担心地看着?周梨:“今儿被抓那个,也是你们的人?”

“是,他原本是我的同乡旧识,在本地县衙做仵作,听我们说得了此案蹊跷,便?一并来查。”今日自不必多说,怕也是因他见着?了那受害者尸骨,便?忍不住上前去查看。

这就?是他的职业本能罢了。

哪里晓得,本来在黑压压的人群里,又是晚上,当是没?人发现的。

不想?何济洲这一走出,就?将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了。

“他会不会有危险?”周梨担忧地问道。

大?爷摇着?头,“暂时应该是没?有的。”

村里人现在都?在恐慌之中?,如今哪里顾得上何济洲?将他关着?,也就?是求个安心罢了。

闻言,周梨稍微松了一口气,只?朝门外?探去,“我得想?办法回去,不然我夫君回来了,没?见着?我在船上,因会着?急的。”

然而就?在这时候,只?忽然听得附近的乡间路上一下多了许多脚步声,随后就?有人在外?面喊:“候老三?你可在家?”

候老三,正?是大?爷的姓和排行。

说来也是讽刺,他虽是长辈又年长,但因家中?清贫无人,小辈们也不敬爱他,如今这般称呼他,简直比直呼其?名还要侮辱人。

但他不敢有半点?不满,只?赶紧开门出去,“怎么了?”又见大?家急色匆匆一个个举着?火把,便?也是有些担心起来。

这时候只?听到有人说道:“刚才村后的小河边发现了一艘乌篷船,里头的鱼粥还热着?,必然是那个男人的同伙,没?准就?是他们故弄玄虚,在后面放狗伤人吓唬咱们。”

这话里面的周梨也听到了,顿时也是有些紧张起来,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外?面的这时候又想?起村民的声音:“那小子一定还有同伙的,只?是他不肯交代,咱们正?在四?处搜找,候老三你要是发现了什么,一定不要瞒着?。”

候老三连连点?头,“我哪里敢哦,更何况抓到了他们,我同珠儿娘俩也安心些。不然就?我这把老骨头,若是那些疯狗冲进我家里来,还有什么活路。”

他说完,众人便?也要转身去下一户人家叮嘱,哪里晓得其?中?一人就?顿住了脚步,目光狐疑地落在了候老三的身上,“我刚才好像看着?你拉着?一个人,不像是珠儿啊?”

珠儿是天生的瘸子,她娘当时难产,怎么都?生不出来,后来是产婆用了大?力,抓着?她的腿一把将她从娘胎里拽出来。

她娘倒是得以喘口气,但没?多久就?大?流血没?了。珠儿也因产婆强行将她从娘胎里扯出来,成了天生的残疾,那条腿就?跟摆设一样。

所以走起路来是一瘸一拐的。

也是如此,候老三一时神经?紧绑,生怕叫他们察觉出什么来,面上却极力保持冷静,“哪里,刚才人多杂乱的,天色又暗,你肯定看错了,当时就?是珠儿和我,要是真像是你说的那样,我不得高兴死了。”

是啊,珠儿要像是正?常人一样行走,也就?能分担些家务,他家中?也不至于全靠他一个老头子来撑着?。

那想?来也不会这般清贫的。

这话是说服了其?他人,但是那开口的人却不信,“是么?那喊你家瘸子出来问问?”

这时候,房门开了,珠儿扶着?门框站在屋子里,并没?有关门,借着?屋子里的黯淡的灯火和众人高举的火把,能将那空荡荡又狭小的屋子一览无余,并没?有旁人。

“就?我和我爹,他见抓了人,怕我吓着?,又担心家里的孩子,便?拉着?我一路小跑回来。”珠儿说着?,回头看了看坐在原来她那张小凳子上的女儿。

只?不过女儿仿若雕像一般,呆呆地坐在那里,不但人不动,眼睛珠子也不眨一下。

众人将火把举得近了一些,在她眼前晃了晃,仍旧没?有什么反应,一时只?觉得无趣,便?走了。

直至他们走远了,候老三才暗自松了口气,急忙转身扶着?女儿进屋子,一面问:“县夫人呢?”显然,他是信了周梨的那些话,所以如今这般称呼周梨。

“我在这里。”周梨开口回着?。

候老三一转头,就?见周梨站在门后。

感情刚才珠儿将门一直开着?,原来就?是为了防备这村里人进去搜查的时候,以好让周梨躲在那里。

虽不确定百分百安全,但能躲一时算一时。

闹了这番光景,候老三看着?一贫如洗的家中?和残疾的女儿,还有那傻外?孙女,便?朝周梨道:“县夫人,你那日用这许多鱼给我小老儿换了菜,终究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所以小老儿愿意相信你的话。所以小老二如今也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