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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 这一夜倒是辛苦了白亦初和岚今,周梨送他俩出门的时候,还笑着宽慰:“都说能者多劳, 你俩辛苦了辛苦了。”

岚今嘿嘿一笑,“我睡哪里都一样。”反正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能听到。

而白亦初看着这满院子横七八竖挤在一起的喽啰们, 反而有些?担心,抽了剑出来:“不然留一两个活口便是了。”虽然都封了穴道,但就怕有什么意外,半夜忽然醒来,那周梨他们怎么办?

那些喽啰们被岚今打得头晕目眩的,如今躺在那院子里潮湿的地面,连抬眼皮的精神都没有。

所以压根不知道周梨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只不过听到白亦初如今抽剑的声音, 一下就叫他们头皮发?麻起来, 一个个惊恐不已,奈何如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在黑暗中拿一双眼睛祈求着。

周梨自?然是没有看到,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但想?着这么多人,往后都是干苦力的好手?, 忙按住白亦初拔剑的手?:“别了, 留着挖矿吧。更何况杀了,这到处的血腥味,只怕是要将左右邻舍给惊动?的, 人是什么心肠又不清楚,被到时候反而坏了事。”

白亦初只好作罢, 再三叮嘱她关好门窗,这才?去了。

叫他这样一说,周梨也?是始终有些?不放心,绳子虽是不够,但还是喊了苗氏拿那陈年旧衣裳床单来,撕成一条条的,和苗氏将这些?人的手?脚齐齐给绑了。

只不过这些?喽啰不少,周书源见着跑来跟着帮忙,三人也?是忙了好一阵子,累得汗流浃背的。

一看时辰,竟然已是二更天?了。

不过如今全都给绑了,也?安心不少,便放心去休息。

连夜的赶路,又忙活了这大半夜,周梨疲惫得一沾床没多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被院子里的说话声音吵醒的,她一惊忙翻身爬起来,发?现苗氏他们早就已经起来了。

而这门外传来的,则是沈窕的声音。

她急忙穿好衣裳开门探出来,只见沈窕和岚今在说话,一时惊喜万分,“窕窕,你几时来的?”

“天?

亮刚到。”沈窕回着,又道:“商大人他们就在后面,不过我带了不少人来,阿初哥已经领着先往桐树村去了。”

周梨这才?想?起问什么时辰?一抬头就见着这春日里细细的毛雨已经退去,青天?白日下,可见一团暖阳挂在上空,院子里的潮湿已经尽数被晒干,那些?个喽啰还靠着墙整整齐齐地捆在那里。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太阳都挂在那里了,最起码也?是巳时二三刻,马上要午时了。

“你近来也?累,又没有功夫傍身,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如我们,也?没有什么稀奇的,更何况现在案子已经收尾,你也?不必亲自?去涉险了。”沈窕说着,一面劝岚今去休息。

岚今呵欠连天?的,也?本来是打算去休息的,听到沈窕说,和周梨挥了挥手?,也?就进屋去了。

正?当时苗氏给周梨打了热水过来,“阿梨你先洗漱,我去给你热一热早饭。”

周梨有些?过意不去,自?己睡了个懒觉不说,还要嫂子来伺候,连忙道:“不用?,嫂子你看着孩子就好,我这里自?己来。”

沈窕也?连忙去帮忙,一面细细和她说自?己去城里送南天?门后发?生的种种。

午时很快就到了,到底已经是仲春时期了,这个时候的太阳比不得孟春时候还带着几丝寒冬的料峭,暖洋洋的晒在身上实在太舒服了,让人压根就不怎么想?动?。

就在方才?,商连城的队伍又到了,与之一同前来的还有公孙澈和章玄龄二人。

那章玄龄忙着赶去桐树村,公孙澈则留了下来,如今正?审问着这满院子的喽啰。

别瞧他们都是喽啰,里头就一个镇子上的管事苟五,从前人人都要尊称一声‘五叔’,这镇子上的进出由着他负责不说,满镇子的人生死似乎也?掌握在他的手?里。

而大抵是因为与桐树村咫尺再近,他即便连权力都不如勾玉龙他们那样的窝点?负责人大,可是知晓的信息却?远超勾玉龙。

不过他这般胆大妄为,随意点?评镇子上年轻人的生死,没有大把银钱送给他的,便都叫他直接让人绑了送桐树村去做成药人。

只因他的小女儿?,嫁到了县里的那个冒牌周家。

但到底是小镇子上出去的人,所以苟五这小女儿?要在冒牌周家抬起头做人,最是却?不得银钱。

所以苟五这里也?不停地想?办法弄银子去给女儿?,女儿?拿了银子,在冒牌周家抬头做人,他面上有光,连着那县老爷见了他,如今都要打躬恭敬地喊他一声老太爷。

这样莫大的荣光大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从一开始畏畏缩缩地绑人收钱,到了最后的习以为常,家常便饭。

只是如今他也?知晓惹了大祸,一夜里与众多喽啰一起被绑在着湿漉漉的院子里,倒是没有多想?,直至天?亮后,不断有人来,别说是那些?领头的,一个个英姿俊貌,身材伟岸高大,就是那些?个跟随来的随从,一个眼神也?叫他觉得心惊胆颤。

便晓得,这一次是真真惹了事,县里是帮忙捂不住的了。

若是捂得住,哪里会叫这些?人到镇子上来?

尤其是得知这些?人都被带去了桐树村后,他就晓得大势已去了,那哑穴一得解开,立即就开口求饶道:“我招,我招,小的什么都招,只求大人们饶小的一条性命。”

随后满脸悔悟,痛哭流涕地求饶,看起来果然像极了是真心悔过的样子。

周梨想?,他也?许现在是真心悔过,可那前提也?是被发?现了他这些?害人的勾当后,他害怕死,才?后悔的。

可若是没有被发?现,只怕现在这苟五仍旧如同一方土皇帝一般,高高在上,指点?着百姓们的生死。

所以周梨是断然生不出半点?同情之心,听了苟五的求饶,并未做理会,而是朝他问道:“县里的周家,可都拿下了?”

公孙澈回着:“那县里的周家连主带仆,总共一百多号人,更又有来投靠他们家的人上百多,也?都全拿下,县里的公职人员,也?一个都没放过,该抓的抓,该绑的绑,软禁的软禁,到底是不是冤枉,等着桐树村得了个结果,再一一作审。”

周梨点?点?头,“此案远超我等预料,的确是该谨慎些?。”反正?也?没有对他们用?刑,不过是绑起来软禁起来罢了。

两人说罢,这才?朝那苟五看过去,“你既是跪在这里求饶,那也?是该分得清楚眼下是个什么形势了,如此也?不必我们一个个问你,你只管将你知晓的全部道来。”

苟五连连点?头,心里是万分后悔,当即是将手?底下这些?喽啰都在心里骂了个遍,只道他们是瞎了狗眼的,眼前这个女子虽看着是穿着寻常,身后也?没有跟着那浩浩荡荡的随从,但是她这一身的气?势,哪里像是寻常人?

若是那几个看到她们进镇子的人长了眼睛,哪里会有现在的事情?

不过后悔归后悔,如今也?没有什么用?了!晓得自?己这一次,是真的变了天?,于是也?不作半点?隐瞒,只一一将自?己知晓的都道了清楚。

原来这些?制作昆仑奴的南方人,并不像是正?方脸所说的那样,是去年才?来的,而是前年就来了,只不过那时候他们还没做出样子来,因此十分低调。

直至去年他们在一处落败无?人的小村庄做出来了,开始找了那做寿木生意的薛木匠活动?,然后一批批将昆仑奴卖出去。

得了好成绩,自?然是四处发?展,然后就断断续续建造了好几个窝点?,队伍也?越来越壮大,接到的单子也?越来越多。

所以这‘原材料’就不够了。

一开始,其实并未对本州府的人下手?,人都是从别的州府骗来的,打着的也?是那亲戚朋友介绍到外州府去,只要有力气?,就能挣大钱。

虽说才?是战乱后的几年,大家都在修生养息之中,但后虞才?朝廷各种新政的不断推出,各种税赋也?是一减再减。

所以老百姓们过得其实还不错,更何况那严律之下,作奸犯科之辈远不如前朝。

也?是这般,老百姓们自?然是没有了那个防备之心,更何况是面对亲戚朋友,又见各州府也?算是四海安平,如何能想?得到,这一去,便是可能将姓名都给丢了。

至于那外州府还没发?现,只因这背井离乡挣大钱的,哪个不去一年半载?所以他们还没发?现。

即便是被做成了昆仑奴,但又不在本州府,哪里来的亲戚朋友遇到?如此他们的亲人自?是不知道。

只怕当下还以为自?家男人儿?子还在别的州府挣大钱呢!

本来一直从外州府用?这样的法子骗人过来,是极其安全的,但是没想?到订单一涨再涨,就等不及了。

哪里还有时间等人从外州府来?正?是如此,心急如焚,见了银子红了眼的他们,便按耐不住,开始在这本周府寻觅。

而本州府骗来的人,可比不得外面?人在怎么穷于那山沟沟里,可三亲四戚还是有的,有个把出息的住在城里,自?然是瞧见了。

再说又是本州府,不像是外州府遥远,所以村里人家隔了一段时间就开始挂记自?己的儿?子男人,便要想?方设法地去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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