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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窕也十分激动, 猛地一拍手,“肯定的。”只是与此同时,还传来了‘啪’地一声, 很清脆。

顿时将两人原本朝着村子眺望过去的目光都给吸引过来了,齐齐落在沈窕的衣兜里。

蛋清很快就顺着薄薄的布料沁透,周梨也回过神来, “你?这算是害命么?”

“当然不算,还是两颗蛋!若蛋也算,那吃一碗蒸蛋,得背上多少条命?”但沈窕想,这是重点么?重点是自己的衣裳脏了!一时?又?急又?慌,也没了方才的激动,只疾步走到与这进村大路持平的小溪去, 蹲在溪边一手拉着自己?的衣裳, 一面满脸嫌弃地将那连带着杜鹃鸟蛋壳和?蛋液掬到溪水里。

已?经碎裂的蛋黄夹杂着那蛋壳碎片,很快就顺着溪水流走?。

周梨走?到她跟前?,风一吹,隐约是能闻到从她身上传过来的蛋腥味,“还是换身衣裳吧,我就先?不等你?了,我去看看。”

沈窕闻言, 回头看着周梨急促往村里去的背影, 撅着嘴巴念叨了几句,硬是捧水来将那些蛋液都给清洗得差不多,这才抬腿朝周梨的背影追去。

周梨进了村子, 自是不可能走?这大?道,心中?急切的她直径沿着那一排不知什么时?候长起来的泡桐树, 抄了小路,很快就到了那墙根下面。

顺着墙根绕到门边去,还未到就听得里面传来贺知然等人激动的欢喜声,她心情不觉也跟着飞扬起来,心想怕是十有八九成了。

一时?也加快了脚步,等推门进了院子,只见她和?白亦初骑来的两匹马就随意拴在进门处的棚子下面,所有的人都在左前?方那斜搭的草棚下面,个?个?面带喜色。

白亦初见了周梨,甚是欢喜,“阿梨,好消息。”一面忙朝她迎上来。

“我在门外就听到了?”说罢,只朝那贺知然求证,“是才研出方子来,还是已?经试过,起了效果?”

贺知然的脸上,还是忍不住的激动:“试了,方才你?堂兄抬了一下手臂,我瞧他还想张口说话,但药效没有那样快,不过我说话,如今他会以转动眼珠子来回应是与否了。”

由此可见,他的脑子并未受损,如今说不得话又?动不得,都是全然因?为那中?毒的缘故。

万幸在药池子里泡了那么久,虽是将他做成了昆仑奴,但万幸他自己?的神志还是在的。

周梨听得这话,顿时?也是喜开颜笑。

然这时?候却听那如今算得上是贺知然助手的高阳春说道:“药效虽有,但怕是要些时?日才能见效。”

“只要有效果,时?日长久倒不打紧,更何况俗话说的好,病去如抽丝,若是真能一日就叫他好起来,我倒是担心得很。”周梨说着,眼里仍旧是带着欢喜的,又?和?白亦初一起细问。

得知贺知然已?经得了苗氏的准许,所以是放开手脚拿这周天宝做了实验,万幸老天爷怜惜这善良人,得了好运,这药放在周天宝的身上见了效果。

他们是打算再等两日看,若是周天宝能自主?动起来,而非那干活的指令,那就说明着药果真是有用?的。

只不过他们如今配置出来的是药浴,但也不见得哪家有这样的条件,更何况这被拐骗做成昆仑奴的,又?都是乡下寻常百姓人家。

所以打算将这药改良一二,做成了那药贴,倒时?候只管贴在他们的各穴位上,如此一来,照顾他们的人也不必麻烦,日日熬药给他们沐浴浸泡身体。

周梨和?白亦初这里一听,自是觉得这样当然好,叫大?家得了些方便。于是连忙问他眼下所需求的都有什么?反正这药贴肯定不是一帖药就能见效的,更何况本身就有上千的受害者?。

而且还要看大?家做了昆仑奴的长短时?间来定疗程,那到时?候这药材物资,怕是不少。

果不其然,那贺知然连忙就开口道:“正要与你?们说呢!不过需要的药材不少,不然我这里直接给写出来,你?们再让人去城里买。”

主?要还是有好几味药,怕是芦州短缺,得从别的州府买回来。

所以将药材单子交给白亦初后?,又?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快。”他们这里也所剩无几了,不说是制作药贴,便是给这周天宝续航,也欠了些呢!

这哪里要他交代?白亦初甚至都不放心,自己?亲自带人去办。

而周天宝这里见了效果,他这离开村子,路过镇子的时?候,少不得是要同苗氏道一声。

那苗氏晓得了,是半点?时?间都等不得,匆匆忙忙地将家门锁好,背着女儿,牵着儿子就急急忙忙往乡下来了。

她这样的光景,镇子上那些个?家中?同样有个?昆仑奴的,不免是以为叫她送到桐树村去治疗的周天宝出了什么事。

一个?个?少不得是同情起她来,更有那好心的上前?劝慰:“书源他娘,你?千万要撑住才是,两个?孩子还要指望着你?。”

又?有大?娘跟着附和?道:“是了,你?千万要振作起来,书源爹也好闭上眼睛。”

苗氏脸上有泪痕,但那是喜极而涕。

可明显大?家都给误会了,她母子三个?听得这话,一时?是急忙解释起来。

只是安慰他们的人太多了,苗氏的声音竟然就被盖了过去,大?家根本都听不清楚,可将周书源急得不行,连忙甩开了他娘的手,挤出人群去,将街边上那杀猪匠将用?来接血旺的铜盆砰砰砰地敲响。

他这一敲,大?家便都被这声音给吸引了过去。

看他的眼神里,少不得是些同情怜悯了,只当是这孩子没了爹,伤心欲绝,得了失心疯。

哪里晓得,这个?时?候只听到周书源高声说道:“我爹!他给贺神医治好了,我小姑父方才打马路过的时?候说的。”

众人听得这话,显然是完全给惊住了,但周书源个?孩子,大?家又?都一致地认为孩子得了失心疯,并没有相信。

好在这个?时?候苗氏也急忙擦干了眼泪,“正是,所以我带着孩子们先?去乡下陪他一阵子,兴许我们在跟前?,他也恢复得快一些。”说罢,也是心急如焚,想要快些见着丈夫,所以连忙从人群里挤出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着你?的,一个?个?面面相觑,终于是有人反应了过来,疾步朝着她追去,一把拉住她的袖子问:“书源娘,你?方才讲的什么?可都是真的?”

原来拉住她这大?娘,家中?的小儿子也被做成了昆仑奴,虽是能干活,但到底是亲儿子,她怎么忍心如同那些丧尽天良的人一样,拿儿子做牲畜一般来看待?

更何况即便是成了昆仑奴,活干得多了,又?不像是正常人一样晓得用?巧力,或是避让些,因?此难免是磕着碰着的,早前?就有好些个?昆仑奴,被工头打得皮开肉绽的,有的甚至腿上都见了森森白骨。

可他们就像是感觉不到一般,仍旧继续干活,可身体就这样一点?点?腐朽下去,迟早是要成一具白骨的。

所以这大?娘舍不得儿子去做活。

但是奈何她另外两个?儿子却觉得,这索性弟弟都成了昆仑奴,就是干活使?的,何必叫他闲着跟个?木桩一般晾在院子里?

早些时?候小儿子才找回来,即便是成了昆仑奴,但终究是回来了,大?家还是喜极而涕。

可过了些日子,起初的激动心情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便也开始打起他们的主?意来。

苗氏叫她一问,也是连忙再次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又?见她满脸的不信,只恨不得是朝她指天发誓:“我这个?时?候骗你?作甚?你?若是不信,快让开路,我还指望着早些到桐树村去呢!”

众人见她母子三个?走?了,又?都朝着大?娘围过来,絮絮叨叨的商议着,最终大?家还是做了决定,也将自家的昆仑奴领着往桐树村去。

反正放在家里,看着也忧心,让他们去干活,又?舍不得。

倒不如也都去桐树村碰碰运气。

所以这苗氏母子三人才出镇子,脚后?跟就追来了这许多人,不顾大?部份都是心疼自家的男人和?儿子,舍不得朝他们动鞭子,驱赶着他们自己?。

所以这时?候路上多的是拉着板车的人家,上面躺着的,便是自己?被做成昆仑奴的男人和?儿子了。

也正是他们这成群结队的队伍,致使?那原本在山路上遇着狼的苗氏母子三人得了救。

如此这般,大?队人马一起往桐树村去。

村子里如今并没有多少人在,不管是章玄龄还是乾三他们,如今都随着商连城和?甲字军一行人在外处理后?续,毕竟这么多个?昆仑奴要送返家中?去。

后?还有这各处牵连到案子的官员空缺,如今没人,地方官员一个?做两个?用?都忙不过来。

因?此周梨一行人暂停此处,商连城他们也在城中?帮忙。

正是这般,这村子里除了贺知然一行人之外,是半个?多余的都没有。

也是如此,周梨也挽起袖子,好沈窕一起在院子里跟着碾药。

便是那大?伤未愈的杜月秀,也坐在椅子上,面前?的长凳上放着筛子,里头也是要她来甄选的药材。

她们三都被喊来帮忙了,所以村口那里自然是无人。

因?此沈窕忽然听得村子外面传来的说话声,甚是疑惑,但更多的还是担忧,立即就放下手里的活,一个?弹跳爬到那核桃树上去,朝着村口眺望。

村子里空闲下来了,那些低洼处,早就没有搭理,如今随着岁岁年年的积水,都成了一个?个?小池塘。

她才上树去,就先?听得‘噗通’一声,随后?听得有人尖声惊慌大?叫起来:“救人救人,我家二虎滚塘里去了。”

这声音也将屋子里的贺知然惊动了出来,“怎么回事?”

核桃树上的沈窕望着那朝着药堂方向来的人,“好像是镇子上的人,将家中?的昆仑奴都带来了。有一个?不小心,那独轮车滑到塘里去了。”连带着上面无悲无喜,不动不喊的昆仑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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