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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宋雁西外祖父身边的两位副将,一个姓高,一个姓袁,和宋雁西战死的大舅同岁的,今年已是六十高龄了。

当初她外祖父带着小舅舅和两位副将的家眷从北平避战到上海,领着两位正当意气风发的副将和小儿子陆尊创建了三侠堂,开始的时候只做些当铺茶楼的生意,到后面才逐涉及赌场和舞厅。

反正这酒色财气不分开,想要赚钱又想要声望,自然是离不开这酒色二字的。

后来越做越大,宋雁西的小舅舅陆尊更是凭着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法,在上海滩混出了个名头,连带着三侠堂也挤入这二流帮会的名列来。

但是家大业大,责任也就越大,身上背负着下面数百兄弟的生死富贵,想要过一天清闲日子是不可能的。

加上陆相城的年纪渐长,便萌生了退位之意。

陆尊年轻时候打打杀杀的日子大抵是过够了的,现在就想学着姐夫生前那样,过些逍遥的日子,自然是不愿意接管这三侠堂。

所以陆相城原本的意思,这三侠堂也不是陆家的,不见得就非得让陆家的人来接手,但两位长老却也都不大合适,于是便想在孙辈这一代里挑出一个优秀的。

当然,也不单只是陆禀言三兄弟,另外还有高家和袁家的小辈们。

但陆相城除了和陆尊商量之外,并没有告知别人,就怕小辈们晓得了,为了争夺这堂主之位,引发一些必要的纷争,只想暗地里偷偷观察,谁最合适。

只是结果还没出来,陆相城就忽然病了,药石无医。

陆尊心里着急,只能借着寿宴这一日,让老父亲退下来安心养病,然后先找个代理堂主。

他是这样打算的,刚也才从三侠堂那边过来,此刻正在老太爷的房间里。

“家里这三个小子都不愿意继续过这种生活,我也愿意尊重他们的意思,所以我觉得阿桀跟阿涂,他们两都不错,到时候在由着堂里的兄弟们投票选出吧。”陆尊口中的阿桀和阿涂,分别是高长老的长孙和袁长老的小儿子。

陆相城脸色灰白,整个人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层死气,听到儿子的话,虚弱地赞成道:“可行。”只是看到自己如今这样子,很是担心,“我这老骨头,也不晓得能不能熬到那天。”

“父亲莫要说这样的胡话,若卿已经给你联系法国的医生了,肯定会有办法的。”陆尊嘴是这样安慰父亲,可是父亲此刻这状态,他是真真切切能感受到的。

就是那濒临死亡之前的样子。

于是打算说些高兴的,“雁西那丫头我让禀言亲自去接了,按理也应该到了。”他说着,按了床边的铃,随即一个佣人进来,“老爷,您有什么吩咐么?”

“去看看大少爷和表小姐回来了没?”

那佣人应了声,出去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陆尊才侧头看去,敲门声就传来了。

随后陆禀言便领着宋雁西进来了。

陆尊目光直接落到儿子身后那个俏美人的身上去,不看皮囊,只瞧她那身气质,和当初的姐夫就无异了。

高贵又优雅,这一身的气质,不是寻常人多读几年的书就能有的。

他激动地叫了一声,伸出手:“雁西,快来。”一面又迫不及待地朝床上的父亲看去,“父亲,您看雁西来了,这丫头长得比姐姐好看呢!”

陆相城原本在这短暂的等待中,已经进入那种昏沉沉的状态中了,听到儿子的话,勉强地睁开这浑浊的眼睛,果然看到床前多了个年轻姑娘,和他女儿有些相似,便试图想要抬起手去拉她。

不过宋雁西已经先一步抓住了他枯廋苍老的手,“外祖父,我是雁西,我来看您老人家了。”宋雁西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

她从前是很少有喜怒哀乐的,因为作为门中的天才,她没有多少感情需求,物质上也能无条件被满足。

可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家人的缘故,还是在这个世界太久了,整日混迹于这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让她身上这凡尘的气息也越来越重。

感情也多变起来,就如同现在,看到外祖父消瘦病重的模样,她心里就莫名地觉得难受。

难受的同时,也愤怒于这幕后的黑手,到底是什么仇,非得要致外祖父于死地?

也正是因为知道外祖父的病从何来,所以她连问都没有看什么医生吃什么药?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祖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笃定的口气像是充满了什么力量一样,让陆尊觉得父亲的精神似乎好了些一样,“对,父亲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但陆相城其实此刻已经十分疲倦了,虽然看到了外孙女,但艰难地说了几句话后,他就觉得耗尽了自己浑身上下的精力。

陆尊见此,又想到宋雁西一路车马劳顿,便让陆禀言先带她去休息。

陆禀言陪着宋雁西出了房间,见她脸色不好,便安慰道:“你也不用太难过,八国军进北平的时候,祖父受了很重的伤,其实能活到现在,也能算是奇迹了。”

嘴上是这样说,但陆禀言并不愿意相信,自己心中的英雄,会因为一场病痛而狼狈地躺在床上离开。

宋雁西没有走向通往楼下大厅的楼梯口,而是直径往前,走到这长廊尽头,那里有个窗口。

窗户安装着彩色的玻璃,很是绚烂。

她推开窗户,入目的便是后花园。

和她所想的一样,后花园还有与前面花园假山相互呼应的布局。

陆禀言以为她因为祖父的事情难过,有些不放心跟了过来,却见宋雁西直勾勾地盯着那后花园里的一尊石雕,很是疑惑:“怎么了?”

“我不喜欢那个石雕,砸了好么?”宋雁西回过头,认真地看着他。

陆禀言没有半点犹豫,立即喊了人来,“去把那石雕砸了搬走。”

“禀言哥你真好。”宋雁西露出一个看似天真的笑容,心里却再想,这石雕被无理取闹的表小姐给砸了,如果真和高家脱不了干系,只怕消息很快就会传过去,那他们应该也会借故看望祖父,再送来个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基本石锤,不是高家送的东西不小心摆了这样一个局,而是刻意而为之,那时候她也不用有什么顾虑,完全可以改变布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好了,我先带你去休息。”陆禀言见石雕已经砸碎,几个佣人正将其搬离,便朝宋雁西说道。

宋雁西的房间在后面一栋洋楼,得穿过这后花园。

小塔已经在这边楼下的厅里等着了,她嘴巴很讨喜,哄得佣人们给她端了不少西式点心过来,此刻正吃得满嘴的奶油。

见到宋雁西兴奋地迎上去,“姐姐,这个好好吃,你也尝一下。”

宋雁西不太喜欢蛋糕,自然给谢绝了,只喝了一杯牛奶,便上楼去休息。

不多会就听到陶陶送小塔上楼来休息的声音。

宋雁西躺在床上,觉得才迷迷糊糊睡了会儿,陶陶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来了。

原来已经晚上,二表哥陆知堂和三表哥陆若卿都回来了,正眼巴巴地等着想要见她这个小表妹呢。

宋雁西简单梳洗一番,下楼去便见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两个西装革履的英俊少爷,两人显然也看到了宋雁西,没等她下完楼梯就起身迎过去,“雁西。”

然后便有着说不完的话,问她在北平怎样,又问来上海可否适应等。

只是可惜现在要忙三侠堂那边的事情,不然一定带她出去逛一逛,看一看这上海滩的繁华热闹,可不比北平差半分。

大家一起吃过晚饭,去看过了一回陆相城,又在客厅喝茶说了会儿的话,才去休息。

宋雁西对这几位表哥,以及小舅舅和外祖父,都很喜欢。也正是因为喜欢,所以她有些开始动摇,其实在这里多留一阵子也不错。

毕竟好像这里,比自己的后世还要温暖一些。

夜里,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宋雁西忽然惊醒开,是小塔。

“姐姐,院子里有人。”宋雁西连忙起身走到窗前。

外面下着雨,路灯微黄的灯光在雨里显得模糊不清,但是宋雁西还是依稀能看到,白天拆了石雕的那个地方,有人。

“你去喊禀言哥,让他不要惊动别人,我在楼梯口等你们。”宋雁西说话间,已经开始换衣裳。

然后穿着布鞋小心翼翼走到楼梯口,没一会儿就见陆禀言和小塔来了。

陆禀言一见她,就立即小声劝道:“你回房去。”外面下着雨呢,淋坏了怎么办?

宋雁西当然不,已经率先下楼梯。小塔见了,连忙跟上脚步,偏陆禀言又不敢大声喊她,既怕惊动家里,也怕惊动那花园里的人,只能着急地追上去。

小塔速度很快,动作轻盈盈的,在那人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就已经走到他的身前,然后抬起来抬手一巴掌将他劈晕。

如此彪悍的举动,到底将陆禀言给震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小塔,小塔她?”不是雁西捡回来的孤女么?

且不说自己刚才没怎么看清楚她怎么跑过去的,就她把人劈晕的这个举动,即便是一个成年人,也须得是个练家子才可行。

“咱们先过去看看。”宋雁西当然没有办法回答陆禀言的话,所以只能试图转开话题。

好在有用,陆禀言也好奇那人三更半夜在这里做什么?

兄妹俩走过去,只见小塔一脸着急地站在银松下。

原来除了他劈晕的这人之外,现场还有一个人,但头上全是血,泥土已经埋到脖子上了。

陆禀言见此,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连忙蹲下身检查,发现那人还有些气息,捡起旁边的铲子连忙挖。

宋雁西怕那人在这泥土里,支撑不了多久,朝小塔示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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